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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看見,施羽京看的很清楚,一字一句:現(xiàn)在把車內(nèi)開冷氣打開,如果你開著就調(diào)低點。
發(fā)送成功。
他這才抬起臉淡淡看向施羽京,語氣平平,“什么有沒有意思?”
施羽京一口悶氣憋在心間,咬緊下唇。
正猶豫片刻,政宗實抬腿就要走,施羽京這才忍不住低吼:“我和誰睡覺,你管不著吧?!你既然管不著,就別他媽擺著張臭臉給我看!”
政宗實停下腳步,寬厚的背影一滯,連帶著施羽京的身子一僵,政宗實側(cè)過頭說:“你誤會了小施,我沒想管?!?/p>
和風(fēng)細雨的嗓音,沒有一點兒異常,誰都聽不出來生了氣。
小施。政宗實是這么叫他的。
施羽京心臟抽了抽,一般政宗實只有在高潮之處才會這么喊他,平日都是連名帶姓,一字不差。但“小施”聽起來很別扭,因為施羽京已經(jīng)不是剛和政宗實認識的那個小施了,說起來,政宗實也很久沒這么叫過他,很久,大概五六年再往前。
只不過施羽京或許意識到,這是政宗實真正發(fā)脾氣的前奏,先哄著,如果施羽京吃軟不吃硬,只有兜著走。
施羽京不是沒試過,惹怒政宗實,最長一次是半年沒見面,手頭談好的合作方總讓不知道的人翹掉。
政宗實沒心,但卻有很多心眼,他絕不可能讓人白白從他身上得到什么好處,一分一毫算得比誰都清楚,面上卻云淡風(fēng)輕,毫不在乎的樣子。
施羽京內(nèi)心打了個冷戰(zhàn),他臉色陰郁,緘默不言,慢慢地,他舒一口氣——何必呢,和政宗實吵架。在政宗實身上撈到的好處遠比被他氣的要多得多。
是他又一次自作多情,太瞧得起自己。
政宗實根本不關(guān)心他施羽京和誰睡覺,哪天他死了,政宗實只會覺得很可惜,少了一個可以為他保守同性戀身份秘密的……政宗實若是提起他,會道是“合作伙伴”。
政宗實沒心。
施羽京很快笑了起來,“我隨便說的,你……回家吧,下次見?!?/p>
施羽京揮揮手,又把桌上受了潮的煙拿起來,手指小幅度發(fā)著抖,某個瞬間他為剛才的失態(tài)而恐懼。
他不知道政宗實會不會就這樣再也不聯(lián)系他,好在政宗實溫和地說了一聲:“沒事,下次見?!?/p>
和往常每一次告別都一樣。
施羽京也一樣,想說別見了,可話到嘴邊只點點頭,“拜拜,向小語問個好,我寄了一箱荔枝給他?!?/p>
“嗯,破費了?!闭趯嶊P(guān)上了房間門。
第3章
打開門。
和酒店不一樣,家總是很溫暖的,開燈后,天花板水晶燈散射出暖黃色的光,照在淺棕色的皮沙發(fā)上。
政宗實有錢,有權(quán),也有勢,出門在外總歸是要配個司機,坐SUV,穿西裝偶爾打領(lǐng)帶,把自己收拾得像貓似的利索干凈。
但他住的地方,復(fù)式上下兩層,面積不超兩百,他嫌大了,剛搬進來時總覺這屋子冷冷清清,不夠溫馨,不像先前的屋子,有不少政語的玩具和運動裝備,這些小東西在政語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政宗實一件一件給挑的,從學(xué)步車到樂高積木。
可政語是個敗家子。搬家不愿收拾東西,搬家公司的人把他的玩意兒打包進紙箱,搬到這里后,那三個大紙箱便躺進了儲物室吃灰,政語懶得翻,也不讓別人動。
于是住進來后有至少半年的時間,政宗實不停地收快遞,秘書不停地陪他去超市,他像個即將過冬的棕熊,不停地往家里塞東西。
每一張桌子上都有一個插了鮮花的花瓶,陽臺布滿了綠植,電視柜前的魚缸里養(yǎng)了不少五彩斑斕的魚,廚房灶臺永遠處在等待收拾和已收拾干凈兩種狀態(tài)——政宗實喜歡做飯,換言之,比起西裝,他更喜歡圍裙。比起和人相處,他更喜歡逗花鳥蟲魚。
兒子說他這些年越來越養(yǎng)生,煙戒了酒不喝了連和羽京叔叔見面的頻率都少了。
為什么?
能為什么。
沒興致。
政宗實只覺生活很無趣。
身邊巴結(jié)他的人源源不斷,一個個兒的連說話模板都像是從網(wǎng)上抄的——他也是上網(wǎng)的,也知道有些帖子專門教職場小白同領(lǐng)導(dǎo)講話,但鮮少有人教他怎么和職場新人溝通的,偶爾經(jīng)過市場部那群年輕人的辦公室,在外頭能聽見里頭歡聲笑語,可他一走進去呢,大家就成正午的花,焉了,如同老鼠見了貓。
他確實是一只大貓,私底下同事管他叫豹總,沒做好工作,豹總從不當(dāng)面批人,給足了面兒,甚至還會說“辛苦了”,回頭獎金扣光。
像極了那夜里游獵的豹子,在鏡頭里眼睛泛著熒光綠。
除了他們呢,就剩一些給他擦鞋遞茶說一些悅耳話,但凡問起工作進度和難處,回答只有保證完成任務(wù)。
好像這人過了四十歲,什么話什么人,聽煩了看厭了,很沒意思,沒勁。
不如做一頓油爆大蝦來得實際。
政宗實靠在門邊,對著無人的房子發(fā)呆。
餐桌上是政語那臭小孩丟下的碗筷,飯菜倒是橫掃一空,但不用他親手摸一摸就能知道,油漬不用熱水是很難洗掉的了,肯定都粘巴上了。
就應(yīng)該讓政語走之前把碗筷放廚房池子里泡著。
政宗實慢悠悠洗了碗,想起施羽京說的一箱荔枝,給政語發(fā)了一條微信,提醒他去菜鳥驛站取一下。
政語一如既往不回信息,政宗實不管他,轉(zhuǎn)而打開外賣軟件下單一份油爆大蝦,家里沒食材,點個外賣也是常有的事。
其實總裁不總裁,該吃吃該喝喝,人嘛,生活嘛,沒那么玄乎。
窗外下起雨,政宗實將陽臺的衣服收進屋內(nèi),一件件規(guī)規(guī)矩矩疊好,分出政語的、自己的,兩沓。
做家務(wù)是一項很好的活動。
這也是為什么政宗實不請全職保姆只偶爾請一下鐘點工。
做家務(wù)讓他放松、整理心情。
眼下他說不出來是什么心情,施羽京跟了他十多年,兩個人熟絡(luò)得就像老朋友,其實五六年前,政宗實有想過和他一起過日子的,反正政語也大了。
后來是什么原因,兩個人沒再提同居的事。
當(dāng)時感情很好,卻慢慢隨著年歲增長,互相有了嫌隙。什么原因,政宗實找不出來,想必施羽京也是。
施羽京時常拿他發(fā)脾氣,他也總不愿留在施羽京身邊過夜。
最嚴重的一次爭吵,是做完之后施羽京說自己可能有病,他和別人睡了,結(jié)果那個套破了,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完全健康的。
政宗實怒得想當(dāng)場大罵——最終卻沒說什么,施羽京欲哭無淚的樣子,他看著也很不是滋味,他沒資格說施羽京,他們只是熟得像老朋友,卻連朋友都不算,何況當(dāng)時沒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