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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那些……那些被吞噬同化的人也活不了……“偶師痛苦地呻吟著。
“我用我自己來眷養(yǎng)它們,我死了它們就一輩子成這樣了,只有我才能控制它們……只有我能解救它們……”
似乎是響應(yīng)他的話一樣,人偶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煞白的面孔上蜿蜒爬上幾道血痕,它們淡漠的神色忽然靈動,每個人偶的五官揪著表現(xiàn)出常人的喜怒哀樂。
紫陌死死盯著每一個人偶,亂斗的靈蛾也停了。人偶不再扭動著笨拙的軀體,它們看著眼前的一切陷入迷茫。
所有人偶咿咿呀呀地叫著,它們在原地打轉(zhuǎn),探頭探腦地盯著四周的人——那些或許是友人是心上人是街坊是長輩,而此刻他們都面目猙獰四肢粗大,完全沒有一分熟悉的模樣。
“無命大人,他們在哭?!鼻Ч僦钢粋€挽花的人偶,她空洞的眼睛里源源不斷滲出黑色液體,她盯著一個矮小的人偶緩緩伸出手,矮人偶兇惡對她呲呲牙,一下把她壓倒在地上。
偶師的提燈丟在一邊,他跪在地上已經(jīng)快堅(jiān)持不住了,不斷抖動著的身體單薄而無力。已經(jīng)看不見他的臉,他深深把頭埋進(jìn)胸脯里,烏黑的頭發(f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撲通一聲,他跪著的身子一歪,像一枝素凈的花在地上綻開。
偶師倒地的瞬間,所有人偶開始暴躁,它們像是被激怒一樣大吼大叫,再也看不見半分溫情。歪曲著軀殼,它們詭異地跨起下肢向所有人撲來。
千官最先被圍住,大批的人偶張開血盆大口對他狂叫,他舉著刀柄四下?lián)]舞,很快就淹沒在人偶里看不見頭了。閻宋一鞭子抽過去才解了圍。
沒有偶師的調(diào)控,人偶徹底失控了!
它們瘋了!
“還要我說多少遍!殺了偶師一切都會恢復(fù)的,只需要?dú)⒘伺紟煻紩玫?,他現(xiàn)在昏倒在地上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快趁機(jī)殺了他!”
不能殺,一旦偶師死了人偶就真的沒救了。紫陌絲毫不理會楊氏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她恨不得讓那團(tuán)黑東西趕緊閉嘴,吵得她腦子疼。
幽幽的男聲徹底憤怒,提燈里一團(tuán)黑氣不斷沖撞著燈罩,提燈滾在地上咕嚕咕嚕地響,幾只人偶飛過來砸在提燈上,一只手緩緩攪開人偶撿起那盞提燈,她凝望著那團(tuán)黑氣。
“心魘……心魘……”紫陌拎起提燈喃喃道。
極少數(shù)人才能幻化出心魘。
傳說這心魘在人最純良的時候形成,化影隨行直到人徹底枯竭,患有心魘的人大多數(shù)活不長久,甚至?xí)驗(yàn)樾聂|徹底變得面目模糊直至到死。
心中有大恨者才可能幻化心魘,連她也僅僅只是聽說過從沒見過,沒想到偶師居然……
“我想起來了無命大人,偶兄說他有隱疾,還說一旦發(fā)病就控制不了自己,記憶深處的東西會壓得他喘不過氣讓他變得不像自己,難不成他說的正是心魘……”
千官剛說完,身旁涌上來幾只人偶。自從知道人偶有可能變回正常人,他就不用彎刀去刺人偶,而是從戲臺上撿了幾根粗樹枝去打那些東西,沒想到那些人偶越來越狂躁,他快堅(jiān)持不住了。
“偶師的話你也信?”閻宋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說完他即刻投身于打斗里。
千官板正著臉,“這些東西他沒必要騙我,而且他言辭懇切?!?/p>
“你說的很有可能,而且這心魘或許和這盞提燈有關(guān)?!弊夏鞍察o托著提燈,燈上人面紋飾詭異奇怪,凸起的紅眼睛閃著冥光,提燈里面似乎什么也沒有,沒有一根燈芯卻燃得通紅。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法器,總感覺有點(diǎn)邪氣。
她盯著提燈看了許久,忽然然察覺到?jīng)]有人偶來攻擊她。扭過頭,只見攸關(guān)幻化成無數(shù)條鞭子為她騰出一了片清閑空地。
數(shù)百條花鞭左一下抵住人偶的頭,右一下?lián)踝∪伺嫉氖?,繞成了一個保護(hù)圈把她罩在里面,怪不得沒有人偶來攻擊她,原來是根本近不了身。
攸關(guān)后面,閻宋正發(fā)出指令。他身前身后各有幾十只人偶,揮手把人偶劈開的時候,他看向紫陌,問道:“看出什么沒有,沒有的話繼續(xù)看,區(qū)區(qū)人偶我頂?shù)米 !?/p>
話音剛落,他身下匍匐的人偶突然直立出擊,閻宋又是一掌把人偶打飛出去,“這些東西只聽操控沒有意識,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從偶師入手,從心魘突破?!彼舆B又是幾掌。
提燈還在閃動。
她看著凸起的紅色眼睛,似乎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似乎下定決心,她雙手覆在紅色眼睛上施法,提燈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密格,她拿來一看,是幾張殘頁。
似乎是從哪本書里撕下來的,也許撕的匆忙,殘頁的邊緣歪歪斜斜沒有一點(diǎn)形狀。
果然有問題。
殘頁上記載著人偶術(shù)的修煉術(shù)法。還附有其他邪術(shù)之法,因?yàn)轫摂?shù)殘缺其他邪術(shù)只記載了零星半點(diǎn),看不出任何端倪。殘卷邊緣卷曲,看來偶師經(jīng)常翻閱,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東西。
“哎喲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那些卷軸殘頁就是他練的邪法,可惜啊就算他練了邪法又怎么樣,還不是被心魘折磨得死去活來,這就是他囚禁我的報(bào)應(yīng)啊哈哈哈……”
那團(tuán)東西幽幽開口:“心魘擾亂他的心智讓他疼痛難耐,你們快趁心魘發(fā)作殺他啊,你們?yōu)槭裁床粍邮?,為什么!快去??!殺了他我就能解脫了哈哈哈……?/p>
她把提燈往地上一磕,直接讓那團(tuán)東西閉了嘴。
“無命大人,是不是心魘讓偶師變成這樣的,如果我們把偶師的心魘清除的話,那些人偶會不會變好,偶兄會不會變好?”千官斥退人偶,殷切地看著她。
千官當(dāng)頭一棒,敲醒她思緒的死胡同。
如果可以凈化心魘的話,按道理來說確實(shí)可以。不過這心魘已是千年難見,凈化心魘更是無從說起,她甚至連心魘是個什么東西都還沒有搞明白。她沒有把握。
“這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不過……可能兇險萬分也可能徒勞無獲,總之凈化心魘的概率很小很小,我從來沒試過?!?/p>
人偶張狂著向她撲過來被閻宋一腳踢了回去,“這些東西不通人性打都打不死,打得四分五裂也能自己拼湊完整,不知道是什么邪氣東西。你有辦法就去做,有我給你兜底怕什么?!?/p>
當(dāng)下之計(jì),只有進(jìn)到心魘里。
進(jìn)到偶師的心魘里,找機(jī)會凈化他的心魘。只有讓他慢慢放下內(nèi)心中最仇視的東西,偶師或許才會徹底恢復(fù)清醒的神智,局面才能控制住。
她囑千官扶起偶師,白衣少年的臉不斷抽搐?!拔疫M(jìn)入偶師的心魘后你要好好看著偶師,如果有突發(fā)情況你就找小閻王,聽到了嗎?”
千官點(diǎn)點(diǎn)頭,他揉一揉眼睛的功夫,面前就只剩下流光點(diǎn)點(diǎn),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千官撿起木板和爛布把白衣少年裹在角落里,掩蓋好之后他引開追上來的人偶跑遠(yuǎn),角落里一片靜謐。
打斗了好一會兒,閻宋忽然道:“小廢神去哪了?怎么不見她?”
“無命大人已經(jīng)進(jìn)到偶師的心魘了,她讓我告訴你如果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就讓我喊你來幫……幫忙……”千官嚇得一顫。
他話還沒說完,閻宋直接掀開裹得嚴(yán)實(shí)的偶師,收回攸關(guān)略施術(shù)法就消失了。這里就……
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而且還有個很詭異的提燈在地上映著!
“黑衣大人你別走!我害怕!我一個人打不過它們……它們過來了啊啊啊好多好多……”顫抖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后臺。
他欲哭無淚。
忽然空中閃爍光亮,攸關(guān)橫在千官眼前猛地一閃,人偶被掃出去幾十米遠(yuǎn)。掃退人偶后,攸關(guān)驟然變小好幾倍聽話地盤在千官腰間。
千官感動得淚眼模糊,黑衣大人總算沒忘了他,還把隨身法器留下來給他用。他重整旗鼓,給自己加油打氣了好幾秒,握著攸關(guān)沖進(jìn)人偶里。
入眼是青翠山林間。
紫陌轉(zhuǎn)悠了半天,自從進(jìn)到偶師的心魘來到這里,她走了許久都不見有什么東西。心魘多是在幼時純良之際幻化成的,或許她來到了偶師的過去。
她抬眼眺望,這里除了山就是水,別說偶師了連個人影都不見,凈化心魘更不知道從哪開始入手了,眼下還是先從山里繞出去吧。
半山腰一個小廟冒出頭,稚嫩的聲音哇哇在哭,一條石階小路在她眼前展開,似乎通向那個傳來哭聲的小廟。
四下雜草亂生,放眼望去也只有這一條路像個正經(jīng)的道路,她邁上石階。走上半山腰,果然有一個不大的廟宇。
榕樹下盤根錯雜的枝葉下面,幾個老道圍在一起罵罵咧咧唾液橫飛,伸出手交叉在身前上下?lián)]動,眉飛色舞指著什么聊得暢快,就連紫陌走近他們,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
她拍了拍其中一個老道,那人壓根不理她。
湊近了她才聽到幾聲啜泣,很快哭聲被老道們的說話聲蓋住了,只言片語落進(jìn)她的耳朵。
“這頑皮小兒竟偷貢品偷了一月有余!”
“我天天在廟里清掃都沒發(fā)現(xiàn)這廟里還藏了一個人,這小乞丐居然還窩在神像上睡覺,真是大不敬大不敬啊,愿神明饒恕我等無心之過……”
“……“
她聽明白大概,扒開身旁的老道這才從夾縫里看見一個臟兮兮的小孩兒。
小孩臉上白一塊黑一塊,臉頰灰濁濁的,分不出是疤痕還是已經(jīng)干在臉上的泥漬,整張臉只有一雙眼睛還算能看。不過被老道一通打罵,他的眼瞼無力向上翻著,比死魚還軟綿無力。
只是個孩子而已,這些道士未免下手太重了。她掃視眼前的幾個老道,把躺在地上的傷痕小孩扶起來,她還沒開口說什么,那些道士瞇起眼看著她,先說了話。
“這小乞丐就是你的吧,他在我們廟里白吃白住了一個月,玷污了神明不說還弄壞了香火壇,這些賬你好好算算,要是少一分錢你們就別想離開這里!”
“就是就是,這小東西耽誤了廟里香火,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偷吃也就罷了,他偷的可是貢品啊,那可是供奉給神靈的東西,惹怒神明你們擔(dān)得起嗎?”
紫陌看向小孩兒,他蠟黃枯瘦的,細(xì)小的胳膊仿佛稍微一使勁就弄斷了,看來他餓了很長時間,也難怪會拿廟里的東西吃。
她掃視幾個老道,氣憤道:“你們這廟里供的是哪一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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