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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梅拉夫譏諷他這輩子都回不了學(xué)院了,試圖激怒他,讓他做出偏激的事情。
希拉爾是知道自己的,他性子烈,這么些年來雖然已經(jīng)和緩許多了,卻也受不了這樣被人用腳踩在臉上的屈辱,他絕對會發(fā)怒的。
到時候一個a級軍雌一個s級軍雌在這種店里大打出手,他怕是又要被王都的那些媒體罵的洗都洗不白,希拉爾倒也不在意就是了,那些媒體從來都是跟梅拉夫他們一個鼻孔出氣的,他現(xiàn)在的民眾緣這么差,跟媒體在他奪下第一個機甲大賽第一,就開始唱衰由他以后,整個聯(lián)邦第一學(xué)院的風(fēng)氣日下,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在他的身上——
希拉爾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不過是名聲更差一點而已,他全然不在意的。
卻沒有想到郁拂然出現(xiàn)了。
他苦惱了整整三年的事情,郁拂然輕輕松松的就解決了,甚至都沒有動用武力,只是輕飄飄的說了兩句話而已。
看著梅拉夫心如死灰的神情,跟遞到自己面前的冊子,希拉爾一陣恍惚。
就這么解決了嗎?這是這么簡單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他麻木的從郁拂然的手中接過了冊子,然后閉著眼睛選了上面最貴的一個,整整6798w,梅拉夫看見賬單的時候,整張臉都綠了。
可是他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現(xiàn)在收回來簡直太掉面子了,他咬咬牙,跟著店員出去買單了,走前甚至還要賠笑:“這個珠寶確實很漂亮,眼光真好?!?/p>
郁拂然就輕飄飄的回:“謬贊?!?/p>
希拉爾看在眼里,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就好像是電視劇一樣不合理。
他有點迷茫的問:“他是突然間變了只蟲嗎?”
否則怎么在郁拂然的面前,跟在他的面前,是截然不同的兩只蟲。
希拉爾一雙漂亮的金瞳從來都是銳氣十足的,什么時候這么困惑過。
就好像是一只總是兇狠好戰(zhàn)的貓,一爪子揮下去,從前跟他實力相當(dāng)?shù)膶κ?,卻突然間變成了一灘棉花似的。
郁拂然感覺指尖又有點癢,他輕輕的摩梭了下希拉爾冰冷修長的手指解\癮,聲音淡淡道。
“沒有變,只是他在我的面前,需要遵循的禮節(jié),與在你的面前不同罷了。”
希拉爾還是不懂,更困惑了。
郁拂然就細(xì)細(xì)的為他解釋:“貴族的身份高貴,是他們的勛章,也是他們的枷鎖,榮耀的時候別人贊美他們,但是等他們跌下來,等待著他們的,就是更多的奚落,他可不是為了我而買的這個單,而是為了他家族的勛章買的這個單?!?/p>
希拉爾似懂非懂的看著郁拂然,半響,還是點了下頭。
——郁拂然的手指更癢了。
真是,不要露出這么可愛的表情啊。
不過希拉爾聽不懂這件事情,郁拂然早就預(yù)測到了,在希拉爾為了他對梅拉夫出手的時候。
所謂的貴族
(),從小就要經(jīng)受各種各樣的學(xué)習(xí)?()?『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卻并不是學(xué)習(xí)所謂的專業(yè)知識,而是人情世故等等在未來社交時,所需要的東西。
笑不露齒,話留三分,不宜表露太多的情緒,開心要參假,難過也可以假裝,甚至是對于喜歡的東西,都不可以表露出太多喜歡的情緒,哪怕是再恨一個人,再多的不堪,在與他人之間可以顯露,在與貴族之間,必須要克制住美好的品德,否則這就是留下的,最大的把柄。
這便是郁拂然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因此他在書里看見熱烈的希拉爾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
而現(xiàn)在,這個人落在了現(xiàn)實里面,落在了他的面前。
郁拂然平靜的想,只是對你好了一點,就已經(jīng)足夠你為了我而動怒了嗎?
只是對你好了一點,你就可以為我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你知道這樣我要是存心騙你的話,你很快就會被我騙得一無所有嗎?
郁拂然心里百轉(zhuǎn)千回,表面卻半點不露聲色,還是一副溫柔面皮。
希拉爾低聲說:“……原來如此,謝謝你幫我?!?/p>
還謝我。
郁拂然莞爾:“不客氣,我也是無意間回來的,沒想到會碰見這一樁事。”
希拉爾:“無意間回來的?”
郁拂然說:“嗯,我想起來,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尺寸?!?/p>
偌大的設(shè)計室里面,希拉爾坐在紅絲絨沙發(fā)上,嬌小的亞雌溫順的幫他測量著手指的尺寸,一邊測量,一邊輕聲問希拉爾對于配飾的喜好。
希拉爾這才知道,原來小小的一枚戒指的分類,竟然跟機甲一樣復(fù)雜。
從戒指的形狀到刻工到圖案,再到戒指的主石跟副石的種類,零零種種聽得希拉爾的頭都要痛了,這簡直是比上課還讓人覺得不自在,隨意的選了幾個看的順眼的。
可是郁拂然卻處理的很自在。
主設(shè)計師坐在他的身邊,反倒顯得主設(shè)計師才是業(yè)余的,只能看著郁拂然的手在紙上勾勾畫畫,他勾畫的非常的利落,希拉爾雖然看不見郁拂然到底畫了什么,但是他可以感受到主設(shè)計師眼中驚艷的神色,那絕對是很漂亮的一枚戒指。
……真是讓蟲感覺到奇怪啊。
認(rèn)真坐在這里,等待著雄蟲為他勾畫戒指。
希拉爾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矛盾極了,好像分裂出來了兩個分支,一個分支與他說,這是陷阱,另外一個分支說,他已經(jīng)這么多次救你于水火之中,怎么會是陷阱。
吵得希拉爾頭痛,整只蟲都陷入了名為格蘭登的困局之中。
直到有一只手敲了下他的眉心。
不痛,只是酥酥麻麻的。
希拉爾抬眸,對上格蘭登對著他時常含笑的碧綠色眼眸,他們此時靠的如此近,呼吸都可以被彼此感受到,希拉爾甚至可以從格蘭登的身上嗅到那令蟲發(fā)狂的淡淡木質(zhì)香。
郁拂然問他:“是太枯燥了嗎?”
希拉爾想,不
 ()是,是我在想你。
可是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只是囫圇的點點頭:“嗯,有點,我對這些不太熟。”
希拉爾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都可以感受到,旁邊的亞雌恨不得沖上來捂住他的嘴叫他閉嘴的急切了,短短的一段時間,溫和的希拉爾已經(jīng)征服了整個店的亞雌店員。
哪怕不需要希拉爾自己去體驗,光憑著他人熾熱的眼神,都可以明悟格蘭登的魅力。
郁拂然卻不在意:“不太熟也沒有關(guān)系,只是讓你挑個合眼緣的而已,其他我會處理的?!?/p>
……這么體貼入微,希拉爾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這是溫柔陷阱,不可以信。
設(shè)計完圖紙就要走了,路過前臺的時候,前臺的店員畢恭畢敬的遞過來一個盒子。
郁拂然打開,里面赫然是希拉爾選的那條昂貴的項鏈。
郁拂然的視線落在了希拉爾的脖頸處。
軍雌的脖頸線條利落分明,冷白色的肌膚宛若雪色,鎖骨分明的漂亮。
希拉爾感覺自己的鎖骨都要燒起來了,他不自在道:“……你要給我?guī)幔俊?/p>
郁拂然合上了蓋子,隨手遞給希拉爾:“當(dāng)然不是,這么廉價的珠寶,我可送不出手,這是梅拉夫送給你的,你留著吧,想怎么處置都可以,次等貨罷了?!?/p>
6798w,廉價的珠寶,次等貨。
希拉爾接過盒子,狀似無意問道:“那什么才值得你送給我,最新款的軍艦嗎?”
郁拂然挽起眼眸,倏然湊近。
店內(nèi)的水晶吊燈灑下璀璨的光,晃落在他碧綠色的瞳孔里面,光影斑駁,他的瞳孔竟然比店里任何的寶石還要明亮。
希拉爾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這個距離,太近了。
郁拂然很有分寸的停在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隔著三厘米的距離,他語氣帶著笑意道。
“不是,軍艦是隨意買來給你當(dāng)駕駛工具的,我才不會用他來討你歡心?!?/p>
“要是你愿意的話,陪我一起去吃一頓晚飯吧,我已經(jīng)訂好位子了?!?/p>
“……好?!?/p>
希拉爾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出言試探。
他輕輕的一次試探,又將自己賠進了困惑地獄。
理智告訴他,郁拂然今天做的一切,無論是在飛船外朝著他伸出手,還是帶著他來逛珠寶店,亦或是要帶他一起去吃飯,都是為了彰顯郁拂然對他的重視罷了。
那么,他僅存的理智又不服輸?shù)陌l(fā)問。
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這么重視呢?又能對他好到什么程度呢?
很顯然,郁拂然能對希拉爾好到希拉爾都想不到的地步。
吃飯的酒店是整個王都都找不出第二家的九星級酒店。
最頂樓直接被郁拂然包了下來。
這一片可以容納數(shù)千人的,價格昂貴到普通吃一頓飯就需要十幾萬的頂樓此時全面清空,只是為了供他們兩個吃一
頓晚飯。
餐桌上燭火搖曳,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看見王都內(nèi)蜿蜒的瑪瑙河。
今夜的主菜是新鮮的格勞斯嫩牛排,由聞名王都的名廚福爾克烹飪而成。
裝在白瓷盤里,配合鍍金的刀叉食用,才不會破壞食物原本的鮮美,福爾克甚至還在上菜時親臨,為他們解釋是如何烹飪的這一道菜,其復(fù)雜的程序、精細(xì)的做工與悠久的來源,他講的頭頭是道,神情激昂的分享了半天吃這道菜的正確方式。
郁拂然神色淡淡,他出身好,繁瑣的貴族禮儀于他來說,好似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哪怕?lián)Q了個時代,也半點都難不住他。
只是——
郁拂然的目光落在了希拉爾的身上。
希拉爾腰桿挺得筆直,紅發(fā)披散在身后,金瞳一眨不眨的盯著刀叉,看似格外認(rèn)真,郁拂然卻從里面品出一點無措來。
不出郁拂然所料,希拉爾果然沒有聽懂,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對面前的食物出手。
郁拂然沒有點破,他利落的將手里的嫩牛排切割好,然后將自己的盤子遞到希拉爾的面前。
“要不要先嘗嘗我盤子里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
面前的白瓷盤里面裝著的肉切割的完美。
那些希拉爾聽著就復(fù)雜的切割方式,被郁拂然輕松的就做到了,甚至還調(diào)了一個漂亮的擺盤。
希拉爾知道,郁拂然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
發(fā)現(xiàn)他對這類的貴族禮儀稱得上是一竅不通,所以用這樣迂回的方式來問他,要不要嘗嘗他盤子里的肉,然后順理成章的幫希拉爾也切好。
這是哪怕在電視劇里面也不會發(fā)生的事情,里面最溫和的雄蟲在知道自己雌君的無知后,都會露出不悅的神色。
可是只不過才經(jīng)過這一天一夜的相處,希拉爾就已經(jīng)很自然而然的覺得,郁拂然在發(fā)現(xiàn)了他不會以后,絕對半點不悅都不會有。
——因為這只雄蟲,是這樣一只細(xì)心,且體貼入微的雄蟲。
如果希拉爾是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雌蟲,他一定會從很小開始,就心悅格蘭登,期待跟格蘭登度過一生。
可是,他并不是跟格蘭登青梅竹馬長大的雌蟲,他跟格蘭登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他們之前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交際,格蘭登不應(yīng)該對他這么好的。
希拉爾在情理之中明白,身為一只正常的軍雌,能夠得到格蘭登這樣獨一無二的寵愛,只要牢牢抓住就可以了,不管為什么愛他,只要愛他就夠了。
可是希拉爾從來都不是什么正常的軍雌,他偏執(zhí)而固執(zhí),不接受一切無理由的好。
希拉爾拽住格蘭登的手腕。
溫馨的氛圍被打破。
在昏沉的燭火下,他的金瞳熱烈的好似會燃燒的火焰,他一字一頓問格蘭登。
“這位冕下,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