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筆趣閣】txkcp.cn,更新快,無彈窗!
“哼,為了一群亂臣賊子就將朕逼到這份上,難道朕還要給他們面子不成?!”一口飲盡碗中的湯藥,蕭隱只覺得那份苦澀從舌尖泛起,然后慢慢擴散,直至盈滿整個胸腔:“他們不是要以死相諫么?不是拼著一條命也要流芳百世好讓朕在史書里留下一個殘暴不仁的污名么?那就成全他們好了,今日午時之前,誰若還在殿前長跪,統(tǒng)統(tǒng)給朕拖出去斬了!”
至于齊佑……瞇了瞇眼,蕭隱臉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雅文吧云歸遠一去,大雍朝堂之上瞬間就塌了半邊天,他暫時,是不能對齊佑動手的。好在,他的這位左相也一直都很懂分寸,如果能繼續(xù)這么知情識趣下去,自己倒是不介意放他一馬。
猛地打了個激靈,張德躊躇半晌,到底還是語帶遲疑地開了口:“陛下,這……這怕是不妥吧?林太傅和定親王爺可還在其中呢……”一個是帝師,一個是皇叔,若他們真的都不走,那陛下下令誅殺豈不是要遭了。弒師滅親,無論哪一條,都是君王大忌啊。
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蕭隱的眼中已滿是不耐:“你去下令就是!朕才是這天下之主,殺幾個逆悖之徒需要向誰解釋?”以往的他,就是顧忌的太多,也退讓的太過,才會讓云歸遠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以至于造成今日的局面。也幸好,他沒有因為一念之仁就放過云家,否則,按云歸遠在朝中和軍中的勢頭,恐怕云千雪一死他的皇位就要岌岌可危了。
功高蓋主還狼子野心,他蕭隱的身邊,怎能容得下這樣圖謀不軌的臣子?
“是?!敝涝僬f下去也是枉然,張德暗嘆一聲,徑自出去傳旨??墒?,他也明白,外面那些人既能來跪著,又有多少會被區(qū)區(qū)一死給嚇回呢?一步踏出殿外,看著仍舊昏沉的天空,他只覺得滿目都是濃重粘稠的血色。
這大雍的天,已經再不是他所熟悉的了,恐怕這朝中之人,也勢必是要換上一茬了啊。
無論外界都在發(fā)生著些什么,偌大的皇城之中,總有一處地方是不受影響的。即便眼下朝野動蕩,風云變幻,可棲月宮中依舊是羅綺遍地、繁花似錦的太平盛世之景。屋內的地龍燒得很旺,做工精美的炭盆里還燃著上好的銀絲炭,全無半點煙火氣息。一旁的獸型香爐中則熏了沉水香,在暖意融融的空間里暈開一室令人心神俱寧的芬芳,顯出一種別致端雅的美好。而宮殿的主人,一個秀美婉約、清麗如荷的年輕女子,正著一襲色彩明艷的單薄春衫,以一種極其慵懶的姿勢半倚在軟榻之上,眉目之間,說不出的風流蘊藉、道不完的旖旎生花。
“你是說,陛下今日在處理完那些老臣之后就又昏迷了?”青蔥十指間拈著一塊栗子糕,貴妃齊月柔保持著一貫的散漫姿態(tài),清麗的面容之上更有著一抹與其氣質極為不符的妖媚嬌嬈,看起來十分的惑人:“御醫(yī)去看過了么?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嚴老太醫(yī)親自去診脈的,據(jù)說是心疾又犯了?!币贿厼橹髯哟分?,一邊輕聲細語地答著,作為棲月宮中的女官,碧荷的消息一向是再靈通不過的了:“倒是無甚大礙,只是要耗費些時日慢慢靜養(yǎng)?!辈贿^,按照陛下目前的狀況來看,這一點無疑是極其困難的。
姿態(tài)優(yōu)雅地吃完手中的糕點,齊月柔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拭了拭嘴,這才坐直了身子:“他什么時候添上的心疾的毛?。窟B本宮都不知道?!笔掚[在登上帝位之前也是南征北戰(zhàn)過的,身上有點陳傷舊痛絲毫不奇怪,只這心疾以前卻是從未聽說過。
捶腿的力度不自覺地小了下來,碧荷的眸子垂得更低,隱約間就透出了一股子小心翼翼:“好像是上次確認了云皇后死訊之后才有的,陛下當時還吐血了?!碑敃r娘娘滿心沉浸在云后已死的喜悅里,她看著也就沒敢仔細回稟,唯恐這位主子一怒之下又干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齊相可是特意交待過的,不能讓娘娘再由著性子亂來了。
“呵,說到底,云千雪在他心里還是不一樣的。”沒有如碧荷臆想中的那般勃然大怒,齊月柔撇了嘴角,唇邊的弧度譏諷而冷然:“不過再怎么與眾不同,當初還不是被他給親手送去了昭獄,現(xiàn)在再來裝情圣還有什么意思呢?”
她憎惡云千雪,歸根結底也就是因為那個女人擁有了自己所艷羨的一切。國母之位也好,帝王之愛也罷,她統(tǒng)統(tǒng)都想搶過來據(jù)為己有??墒钱斔鲪旱膶ο笏懒?,再看那個她以為真愛著云千雪的男人之時,她所能想起的,卻只剩下了他對云千雪的涼薄和絕情。這個時候,她居然又有了一種物傷其類的復雜心緒,以致于這些日子以來,她連泰和殿都沒有踏足過,這跟她以前卯著勁地去帝后面前招搖的做派可差得太遠了。
“娘娘……”被她忽然轉變的情緒弄得有些忐忑,碧荷試探著喚了一聲卻不敢再說更多了。雖然貴妃在外的形象一貫是柔媚婉約的,但她發(fā)起脾氣處理起下人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的,哪怕自己在她身邊伺候了多年,對她這喜怒無常的性子卻還是捉摸不透。猶豫了好一會兒,見自家主子沒有半點反應,也就索性忐忐忑忑地接著往下說了:“我們要不要,去泰和殿看看陛下?”畢竟是夫君病了,作為一宮主妃,不去瞧一瞧也說不過去。
回過神來,聽到這一句,齊月柔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林太傅和定親王可才被判了斬刑呢,泰和殿那位的心情指不定怎么糟?,F(xiàn)在過去,觸在他的火頭上可就不好了。”說著,她眨了眨眼,似是恢復了以往的情態(tài):“讓膳房再準備些精致的點心送去左相府吧,本宮也有好久沒見過父親了,他若閑來無事,也該多進宮走動走動。”
云家倒了,可不就到了他們齊家更進一步的時候了么?這一次,她是一定要登上后位的,云千雪的覆轍,絕不是她齊月柔會選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