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筆趣閣】txkcp.cn,更新快,無彈窗!
“拿去,現(xiàn)在起身送到嚴府去,一定要親自交到嚴懿手上?!睜T光熒熒中,陳沉將剛寫好的一卷紙塞進竹筒,交給冬破。
今次中秋并未有傳出太多膾炙人口的辭句,那些文人中,年長的忙著觥籌交錯,年輕的大多只會堆砌華麗辭藻,唯有那么幾個人生閱歷豐富,又真正鉆于研學的文人,還能寫出幾首驚艷的辭句。
只是就在中秋氣氛余韻猶存的第二天,一位名聲早已不再的落魄文人只身阻擋沈家送親的轎子,瘦弱的身體在多人的推搡拉扯中,取出一絹有些褶皺的薄紙,作為新婚禮物贈與沈家小姐。
那沈家小姐當然是在轎子里嗤之以鼻,不過由于是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發(fā)作,只得命人將那薄紙收下。
嚴懿將薄紙送到便轉身離去,沈家小姐看著嚴懿離開的背影,一時有些感傷,將隨手放在一旁的薄紙重新拿回手中。
薄紙上用行云流水的字體寫著一首詞,沈小姐看著那灑脫的第一句,手輕輕一顫,一列列慢慢讀下去,眼中漸漸朦朧“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若非這詞更容易讓人理解為離人之傷,那沈小姐或許也不會在大喜日子被打動;若非這沈小姐是位多情之人,“水調歌頭”這首詞也不會在送親的路上被穿了出來。
如果不是一眾家丁下人攔著,沈小姐已經(jīng)下令命人轉頭去追嚴懿了,也就是這樣,外人愈發(fā)好奇嚴懿到底寫了首什么詞。
就這樣,《水調歌頭》從沈家傳出,只一天時間,震驚整個西京城,嚴懿僅憑這一首好詞,突然又從默默無聞的過氣文人成了京城內(nèi)炙手可熱的文壇名人。
中秋過后的一周內(nèi),嚴懿收到的邀請函不下百張,大多來自富貴之家和文人群體,其中也不乏朝中官員及其家眷,伴著邀請函的還有各處送來的禮品,光是這些財物就足夠嚴懿縱情揮霍一兩年了。
嚴懿不手軟也不客氣,在陳沉的指示下,頻繁出入各種宴席集會,他本身也是有些才學的,陳沉的一首《水調歌頭》給了他一個極好的平臺,集會期間做的幾首詩詞,雖說不出彩,但也是中規(guī)中矩,在眾人的吹捧下那些平凡的辭句好像也成了名垂千古的絕句。
根據(jù)約定,嚴懿留足自己的日?;ㄤN,將得來的大多數(shù)財物全都交給了陳沉,數(shù)百兩白銀以及價值千兩的古董文玩,在陳府看來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完全不值一提,不過與嚴懿每月的零花錢比起來還是多了不少的,陳府雖說是大富大貴之家,對于家中孩子可以說是非常大方。
只是陳府規(guī)定家中子弟除了一部分日?;ㄤN外,其他大筆的開銷皆要記錄于賬本中,由管家審核,送與陳完查閱,事實上這種規(guī)矩本身就是針對家中庶子制定的,嫡子或愛妾之子花錢根本不受阻攔。庶子想要多取些銀兩,就相對艱難很多了,若是惹得陳完不滿意還有可能一連過上幾個月的清貧日子。
陳沉瘋癲的消息被所有人知曉后,他除了零花錢之外,就已經(jīng)很難得到其他額外的錢財了,這也算是陳府養(yǎng)他一輩子的代價了。
不過,陳沉不可能裝瘋賣傻一輩子,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說是如此陌生又值得好奇,他希望好好享受這個世界,在此之前他得先擺脫周圍的惡意與威脅。
嚴懿緊緊遵守約定,陳沉也不會違背自己說的話,很快又寫了另一首詞給他,是他曾經(jīng)背過的一首婉約詞,讓嚴懿在此秋日十分做出,不能說特別合適,倒也不失意趣,讓這清秋再多一份悲切之感。
陳沉寫的這首詞,便是柳永的《雨霖鈴?寒蟬凄切》: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冬破常年生活在山地之中,手腳干凈利落,飛檐走壁不在話下,陳沉把紙筒遞給他后,不出半個時辰便已經(jīng)回到陳沉身邊,手中還拎著一只鼓鼓囊囊的錢袋。
“收獲不小啊,嚴懿那家伙果然有點本事,他最近過得如何?”陳沉接過錢袋,顛了顛,露出佩服的神情。
“有些不大好,嚴懿突然變得這么出名也惹惱了不少人,之前出門就讓人給修理了,還讓人放了話若是再作詩詞就要打斷他的腿。”冬破的嗓音依舊是那么陰沉沙啞,其實不光是嗓音,冬破有些干癟的病態(tài)面容和精瘦的身軀完全看不出是個年紀剛過十歲的少年。
“這么大口氣,知道對方是誰嗎?”
“應該是七賢樓的人,之前七賢樓的少主和嚴懿一起參加戶部侍郎舉辦的集會,本來以為自己會是上座,結果被嚴懿做了上座,風頭更是被嚴懿搶了個干凈,集會后便放出話來要狠狠教訓嚴懿?!?/p>
“七賢樓,聽著不像是壞人啊?!标惓帘憧磿吇氐?。
“西京城乃大齊都城,管理森嚴,小幫小派眾多,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這七賢樓還是嚴懿告訴我的?!倍普\實道。
“嘖,不對啊,你不是說他的那位老管家是個高人嘛,比你還厲害的那種。”陳沉突然回想起來道。
冬破也沒有隱瞞,“確實很厲害,但畢竟已是高壽,氣力跟不上,還有相當嚴重的哮喘病?!鼻Ф戎形木W(wǎng).qianduzw.
“嗯?你們交過手了?”陳沉抬頭看著冬破道。
“嗯,是老先生想與我切磋,我便也沒有推辭。”
“所以誰更厲害?”
“數(shù)十招內(nèi)我已被那老先生打得退無可退,只是數(shù)十招后,便是未知數(shù)了?!倍普f話很客觀,也讓陳沉對那個老管家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看來得咱們出動了,還指望著嚴懿繼續(xù)給我掙銀子呢?!闭f著陳沉站起身子,在緊身的胡服短衣長褲外披上一件暗紅色的翻領長袍,腳踏黑色的革靴,準備向門外走去。
“少爺這是要去哪?”冬破看見陳沉打算出門,連忙穿上樸實的短袍跟在后面。
“去找找?guī)褪?,順便看看這西京城還有什么好掙錢的營生?!标惓吝呑哌呎f道。
“少爺怕是鉆進錢眼里出不來了。”冬破在后面輕聲說道。
陳沉聞言也不生氣,回頭笑道:“等到時候買幾個丫鬟到咱們別院里來,你就知道錢的好處了。”
冬破雖說長相成熟,但畢竟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孩子,一聽陳沉有買丫鬟的準備頓時欣喜了起來,“少爺還打算買幾個丫鬟?”
“考慮一下,畢竟一個院里除了你就剩那照顧起居的劉奶奶實在是有些單調,我看隔壁幾院的兄弟,院子還沒咱們的大,院里丫鬟倒是不少?!?/p>
“是啊,少爺你能這么想就對了,多請幾位姐姐到咱們院子里,旁邊幾棟偏房都已經(jīng)空了很久了,不用太漂亮,和陳清少爺院子里那幾個姐姐長得差不多就成。”
“你想的倒是美,陳清院子里的迎春惜春那可以算是陳府里一等一的好看了?!标惓列αR道。
冬破認真地想了想,“那稍微差一些也行,別太丑就行?!?/p>
“你還是閉嘴吧冬破,到時候丫鬟姐姐來了,你一張口把人嚇跑了就不好了?!标惓琳{笑道。
冬破捂住嘴巴,喃喃道,“只要有漂亮的丫鬟姐姐我可以忍住不說話?!?/p>
陳沉聞言回頭拍了拍冬破的肩膀道:“哼哼,年紀輕輕就如此畜生,你小子以后有前途啊?!?/p>
兩人說話時幾乎沒有主仆之分,冬破很喜歡與現(xiàn)在陳沉相處,那種平等與自由的感覺讓冬破結了冰的內(nèi)心緩緩消融。
陳沉在陳府偏門附近雇了輛馬車,從離西京皇宮不遠處的城東,一路駕車來到城西落霞街,找了半天才在街邊的一條寬巷子里,找到了所謂的長青茶樓。
“胡闖在嗎?”陳沉問迎上來了茶博士道。
那茶博士一聽說找胡闖,頓時感覺畏縮了幾分,領著陳沉和冬破上了二樓。
這間巷子里的小茶樓自然是沒有包間的,不過二樓的桌子都離得很遠還有廉價的屏風相隔,在二樓最里面,木質的兩級臺階上,有一個雕刻還算用心的木頭小拱門,里面擺著兩張桌子,將近十個穿著粗鄙的大漢圍坐在桌子旁,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
那茶博士遠遠地指向拱門便不敢向前了,讓陳沉和冬破自己過去,陳沉給了他兩錢銀子做小費,后者喜得連連彎腰叫了好幾聲“謝謝爺”。
陳沉帶著冬破走上二級階梯,不顧周圍兇神惡煞的目光,看著胡闖笑道:“看起來生意不錯啊胡老兄?!?/p>
周圍幾個被冬破教訓過的大漢認出兩人,立馬起身圍了上來,想要好好報那一箭之仇,形勢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利。
“都住手?!庇夷槑е坏篱L長刀疤的胡闖叫停手下,看著陳沉拱了拱手道:“公子謬贊了,咱們幾兄弟已經(jīng)在這茶樓連續(xù)喝了好幾天茶了,哪來什么生意?!?/p>
“既然如此,我這倒是有樁生意,不知你和你兄弟們愿不愿意接?!标惓撩鎺⑿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