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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美如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院子里這么多的人，孫寡婦招呼道，“梅如回來了，剛好喝杯喜酒。”

拉著她坐到西愛旁邊，她便略顯木訥的坐在那里，西愛看她一眼，嘴里面塞了肉，纏著王紅葉，“大爸下班了，帶我去吃北海公園的豌豆黃?！?/p>
王紅葉手指尖冰冷的，拉著她的手，弓著背低頭跟她說，“西愛，你看，媽媽回來了，你跟媽媽打招呼?！?/p>
張西愛便扭過頭去，再看梅如一眼，笑了笑，“媽媽好。”

就跟對著隔壁大嬸打招呼一樣，只是簡單的，尋常的，招呼一聲而已。

黃美如輕輕的把手插進(jìn)去口袋，手伸出來，紅色風(fēng)衣的袖口已經(jīng)起了毛邊，攤開手心，“喜歡嗎？”

是瑪特羅什卡，俄羅斯套娃，蘇聯(lián)專家?guī)淼摹?/p>
戴著紅色三角圍巾的，下面是藍(lán)色斑點(diǎn)圍裙，顯得那么的可愛鮮艷，張西愛的眼睛便挪不開了，她沒有見過這樣的玩具，眼神飛起來瞥一眼黃梅如，心里想要，但是嘴上不說。

黃梅如看她不動(dòng)，便以為她不喜歡，想了想，“我?guī)闳ケ焙９珗@玩，吃豌豆黃是不是？”

王紅葉趕緊擺擺手，“這時(shí)候哪里還有豌豆黃了，她不知道聽誰說了一句，便天天鬧著要吃，只能等來年了才好，現(xiàn)在這季節(jié)是沒有的?！?/p>
看著梅如，只覺得她瘦很多，臉頰凹陷著，人痩挑的像是旗桿一樣，只個(gè)子高高的。

張西愛這會(huì)就惦記那娃娃了，便開口，“是呢，豌豆黃興許不好吃呢，吃的一會(huì)兒就沒了，跟玩兒的不一樣，我大爸給我做一個(gè)木馬，我從年頭玩到現(xiàn)在呢，每天都要坐一會(huì)兒?！?/p>
黃梅如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她抿著唇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辮子，覺得長大了，六年了。

張西愛看她捏著娃娃不再提，便繼續(xù)繞著彎子說話，“你也喜歡娃娃嗎？”

“我以為只有小孩子喜歡呢？”

歪著頭，笑著露出來小米牙，眉毛尾梢掃過梅如手里的娃娃，黃梅如猶豫了一下，覺得剛才不是不喜歡嗎，試探著問一句，“那你喜歡嗎？”

“還可以吧，我是女孩子?！?/p>
因?yàn)槲沂强蓯鄣呐⒆樱赃@個(gè)東西很適合我。

黃梅如坐在那里半天，也沒太回過味兒來，直到晚上吃晚飯的時(shí)候，看著她趴在桌子上，手里拿著娃娃不撒手，一個(gè)一

一個(gè)的擺在桌子上，瞇著眼睛笑。

輕輕的走近她，“你要是喜歡，我下次要人給你帶回來?！?/p>
她人直，但是生的孩子一點(diǎn)也不像父母，心眼兒確實(shí)多，張西愛手里拿著最小的，人坐在官帽兒椅上仰著臉，“你還要去哪里？”

“保密?！?/p>
“什么是保密？”

“保密就是不能說?！?/p>
“打死也不能說嗎？”

“嗯?！?/p>
張西愛便悻悻的閉了嘴，覺得保密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去哪里保密，做什么保密，什么時(shí)候走保密，一切都是保密。

她從小，便不問爸爸媽媽，跟她說她也沒什么感覺，她覺得自己日子快活的很。

黃梅如是想親近她的，可是西愛她不是很理解，做事兒趕不上節(jié)奏。

王紅葉喊著西愛，“吃飯了，把你東西收拾一下?！?/p>
麻利的放下粥盆，又抱她下來，催著她去洗手。

幾個(gè)孩子便擠在一起洗手，圍著水池子那里，西愛人最小，偏偏去插隊(duì)，擠在最前面，順便踩了寧宇森一腳，寧宇森給氣的，“你就不能排隊(duì)？”

“不能?！崩碇睔鈮训模∞p子一翹一翹，滿嘴的豪橫。

寧宇森氣的跺了跺腳，舉著巴掌在她后面比劃了一下，最后恨恨的放下了手。

張西愛跟田葉葉嘀咕，“瞧他，那么大脾氣做什么，不過是洗手，真不像是男孩子?！?/p>
前面寧宇森聽到，氣了一個(gè)倒仰，想告狀，看梅如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看向自己身后，心里忽然一酸。

使勁眨了眨眼睛，他爸媽原是去了，所以不能在身邊，可是西愛爸媽卻也是第一次出現(xiàn)，再抬眼時(shí)已經(jīng)笑哈哈的了，“二嬸，你工作是不是很忙??？”

“嗯，還可以?！?/p>
“奧，那是做什么工作??？”

黃梅如便不能說了，張西愛插一句，“保密?！?/p>
說完幾個(gè)孩子都笑一團(tuán)，擠在一起坐，王紅葉抬手拍西愛頭，“就你話多，坐好了吃飯，一會(huì)兒有餃子呢。”

為著梅如回來了，晚上特意去捏了餃子。

張西愛便一口一個(gè)的吃，自己端著一個(gè)醋碗兒，小半碗的山西陳醋，坐在旁邊的田葉葉聞到了都冒口水，太酸了。

她整個(gè)餃子滾一圈，然后咬半個(gè)，剩余的半個(gè)，還要滾一

一圈，要醋灌進(jìn)去，一口塞嘴巴里面，咽下去了再喝一小口醋，眼睛瞇著怪享受的。

喟嘆一聲咽下去，“啊——大媽，我要餃子湯?！?/p>
剩下的碗里的醋，從來不浪費(fèi)一點(diǎn)兒的，加餃子湯進(jìn)去，好似是喝了千年參湯一般的。

“愛吃餃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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