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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通訊錄列表，點出喬雀的號碼，編輯一條短信發(fā)送過去，發(fā)完就把手機熄屏，不讓喬雀看。

喬雀問他：“你發(fā)的什么？”

顧政羽神秘兮兮地?fù)u頭，【你去看手機】。

“行?！眴倘笢?zhǔn)備回房間，“明天我來叫你起床，別犯懶。”

【你再陪我待一會】，顧政羽牽住喬雀的手，不讓他走。

喬雀看眼墻上的鐘，凌晨二十分，“太晚了，你還不睡？”

顧政羽不太自在地?fù)蠐项^，沒回話。

喬雀覺得他狀態(tài)不對，“你到底怎么了？”

【沒什么，你回去睡覺，我想玩游戲】。

顧政羽裝作一副沉迷新手機的樣子，但破綻太明顯，游戲都沒打開，手指在主界面上滑來滑去。

喬雀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問：“你是不是不想上學(xué)？”

顧政羽怔住，把頭埋得更低，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樣子，算是側(cè)面印證了喬雀的猜測，但他并不是抗拒上學(xué)，而是有些排斥開學(xué)。

幼兒園升小學(xué)時也這樣，開學(xué)前一晚他會陷入嚴(yán)重的焦慮情緒。

但那會年紀(jì)小，心思沒那么深，現(xiàn)在隨著年紀(jì)增長，自我意識逐漸趨近成熟，對負(fù)面情緒的認(rèn)知就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融入新環(huán)境對普通小孩來說是結(jié)交新朋友，擴充新天地，但是對有身體缺陷的特殊小孩來說，是一種充滿煎熬的適應(yīng)過程。

顧政羽一想到明天開學(xué)，又會有無數(shù)種異樣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那種像是去動物園當(dāng)猴子的難堪便再次卷土重來。

嶄新的校園，陌生的同學(xué)，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焦慮。

這些問題他從來不向家人傾訴，像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輾轉(zhuǎn)難眠一夜后，第二天照常乖乖去學(xué)校報道，陳煙都發(fā)覺不了他的異常。

喬雀雖然愛藏事，但至少大人還能看出來，可顧政羽如果有意想藏著掖著什么，誰都瞧不出來。

“明天我陪你，別想有的沒的，快睡。”喬雀催他。

顧政羽今晚肯定睡不著，但也不能霸占人家喬雀的睡眠時間不放，他點了點頭，用手語比：【哥哥晚安】。

喬雀替他關(guān)上燈，蓋好被子，回到臥室。

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點亮屏幕后是未讀短信的消息提示，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條短信。

顧政羽發(fā)的，內(nèi)容是——

哥哥，不用你來找我，我會去找你。

第11章

初中開學(xué)。

顧政羽在踏進學(xué)校之前把耳蝸摘了。

一來是不想被人盯著看，二來是在這種人群密集的情況下，聽不到聲音反而會讓他舒服些。

人工耳蝸對聲音的識別有限，而且電子工具抓取的聲音和真實的聲音是有差別的，換句話說，顧政羽聽見的聲音是經(jīng)由耳蝸接收器處理后傳送給大腦的一串?dāng)?shù)據(jù)，并非真實的音質(zhì)。

一旦周圍很吵或者很多人一起說話的時候，耳蝸識別不清，傳輸進顧政羽的腦子里，就是一連串嗡嗡嗡的雜音。

這種情況下，顧政羽佩戴耳蝸的意義不大，還不如不戴。

喬雀也知道耳蝸的弊端，所以看見顧政羽摘下來也沒管他。

等進教室，顧政羽才重新戴上。

班里有個聾啞人，其他同學(xué)起初都沒發(fā)現(xiàn)，直到老師把顧政羽單獨拎出來介紹，才引起一陣驚奇地喧嘩，一個兩個伸長脖子往這邊瞧，像圍觀珍稀動物似的。

 顧政羽面不改色地坐在座位上，心里再不舒服也忍著。

喬雀坐他旁邊，壓根沒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之后老師讓大家輪流站起來作自我介紹，從第一排開始。

【我也要站起來嗎？】

顧政羽趁其他人沒注意，偷偷比手語問喬雀。

喬雀問他：“你想站起來？”

顧政羽搖頭，他又不會說話，站起來給人當(dāng)猴看嗎？

喬雀：“那就不站。”

班上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拘謹(jǐn)，偶爾有兩個插科打諢的，自我介紹編得像相親簡歷，連單身未婚這種形容詞都敢往外蹦，老師把他們的名字默默記下，作為今后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

輪到顧政羽他們這桌，按先里后外的順序，應(yīng)該是顧政羽該站起來。

但上一個人剛說完，下一秒喬雀就站起來了。

“我叫喬雀?！?/p>
沒了。

用時不到三秒，老師以為他害羞，也不勉強，比了個手勢，示意下一個人繼續(xù)。

自我介紹完畢，顧政羽只記住了三四個人名，還都對不上臉。

他問喬雀，【你記住他們的名字了嗎？】

喬雀說：“沒記。”

【一個都沒記??？】

“嗯，你記住了？”

顧政羽搖頭，【沒有，但我記不住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又不能叫他們的名字。】

小啞巴就這點好，永遠不怕叫錯名字或說錯話，因為口誤造成的尷尬場面他們這輩子都碰不上。

開學(xué)第一天，大家都不熟，對顧政羽再好奇也不敢湊到人面前去問東問西，但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混熟也快，沒幾天就開始拉幫結(jié)派，各自建立自己的小團體。

顧政羽和喬雀也是一個小團體，誰都插不進來那種。

班里有同學(xué)出于好心，主動來和顧政羽交朋友，想帶他一起玩，但他們看不懂手語，必須經(jīng)由喬雀翻譯才行。

有時候顧政羽比出一連串手勢，雖然是拒絕的意思，但同時也表達了謝意。

而喬雀看他比完，張嘴就兩字：“不用?！?/p>
對方哪分得清真假？想再多說兩句，結(jié)果被喬雀一記冷眼逼退，摸摸鼻子走了。

這天下課，班長劉雯雯來找顧政羽聊天。

小女生梳高馬尾，長得清秀，看上去很文靜。

老師私下特意叮囑過她，班集體是一個大家庭，絕不允許出現(xiàn)孤立特殊同學(xué)的情況，讓她平時多留心，盡早幫助顧政羽融入集體。

“顧政羽，下一節(jié)是體育課，我聽體育委員說今天要跑圈，你如果跑不了的話就待教室里，我?guī)湍闳ジw育老師請假。”

劉雯雯對顧政羽的印象挺好。

這個年齡段的小女生正值情竇初開的爆發(fā)期，對長得好看的異性懷有好感很正常，也不是說非要干點啥，就是單純的欣賞。

顧政羽是整個班里長得最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們都樂意多瞧他兩眼。

先天缺陷不僅沒有拖他后腿，反而讓顧政羽散發(fā)出一種渾然天成的脆弱氣質(zhì)，女孩子最抗拒不了這種男生。

當(dāng)然，喬雀也好看，但他長大后臉型變窄，五官輪廓顯得更鋒利，眉眼的兇勁兒藏不住，一看就不好接近，不止女孩，男生們都有點怵他。

【謝謝你，但是我可以跑步，不需要請假。】顧政羽比手語回答。

戴耳蝸也可以進行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