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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家后院外便是一座小山坡,山坡靠近院墻的地方有一些雜物,那是胖子偷偷摸摸花了不少時間搭建的。
體態(tài)肥胖的余守當身手極差,每次扒院墻的時候屁股底下就得需要一個人在頂著,這個人便是李富貴。
若說白鴉是出于少俠的原則不屑偷窺嬌娘洗澡,那么李富貴就是真的對這個沒興趣,這一點倒是讓白鴉頗為欣慰。
白鴉的身手自然不差,縱身一跳便穩(wěn)健的趴在院墻之上,第一次親自偷窺嬌娘沐浴,白鴉心中無比忐忑。
不得不說,胖子選的位置確實不錯,后院情況一覽無余,就連屋里都有部分視角。
白鴉看見窗紙上倒映出一個極為熟悉的婀娜身姿,透過窗戶縫隙甚至能看到一絲白花花,然而其他的啥都看不到。
白鴉有些失望,心里有些好奇為什么余守當看的時候會極為亢奮,有時候喉嚨里都會傳出咕咕的聲音,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
白鴉覺得余守當擁有極為強大的想象力。
這里能看到后院和兩個房間,但看不到飄出藥香的前院。
“是我想多了?她真的在洗澡?!?/p>
白鴉覺得是自己多慮了,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間房里。
那是嬌娘的閨房,白鴉都不曾進過,如今那個床上居然有東西。
透過窗戶能看到,那是一條腿,就是說,嬌娘的床上有個人。
“男的?女的?”
一時間白鴉有些恍惚,若是女的話,那是誰?若是男的話,那就爆炸了。
想起前院飄出的藥香,白鴉一時間有了諸多猜測。
然后白鴉便見到穿著薄薄褻衣的嬌娘回到了房里,白鴉的心提到了喉嚨眼,但是預料中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嬌娘只是簡單打理一下長發(fā)之后便去了前院。
白鴉咬了咬牙,翻身越過院墻,躡手躡腳來到窗戶之下,床上的是個男人,但是好像睡著了。
白鴉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深吸一口氣直接沖了進去,然后他便呆住了,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嬌娘聞聲趕來,見到白鴉之后便是臉色大變,然后罵道:“你這小子竟然敢偷偷摸摸進老娘的家?!?/p>
白鴉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床上那個人。
那人一身破舊道袍,臉色慘白,眉心的那點猩紅觸目驚心,正是昨天在楊老手中救下白鴉的年輕道人。
白鴉不清楚為什么被許多江湖人尋找的道人會出現(xiàn)在嬌娘的屋里,突然耳朵一疼。
“好小子,和你說話都不聽是吧。”
白鴉看著僅僅浮覆著一層單薄褻衣的嬌娘,眼里滿是詢問。
嬌
娘滿不在意道:“這個道士昨天晚上從后山坡掉進了我家院子,老娘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而且看他這模樣應該不是壞人?!?/p>
白鴉也知道不是壞人,只是看道人昏迷不醒的樣子,仍是覺得擔心,他可記得這道人擁有御劍的通天手段,如何受了重傷?而且醫(yī)術(shù)不弱的白鴉完全看不出來道人的傷勢,當即想到張老頭。
于是白鴉就要將其背回家里,卻被嬌娘制止。
“你可別動他,他昏迷前說了,讓我不要告訴別人他在我這,你是自己發(fā)現(xiàn)的,可不算老娘食言?!?/p>
白鴉怔了怔,知道這道人身懷重寶,如今外面都在找他,帶他走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白鴉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嬌娘忽然盯著白鴉,俏臉上有著莫名意味,問道:“你就真的相信他是我撿來的?”
白鴉毫不猶豫道:“反正我不相信他是因為你的美色而上了你的床?!?/p>
嬌娘一跺腳,對著白鴉一陣蹂躪,最后哼道:“因為老娘的美色而來難道不正常嗎?”
白鴉笑道:“這事擱在別人身上很正常,擱他身上就不正常。”
嬌娘狐疑道:“你認識他?”
白鴉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道:“他救過我?!?/p>
嬌娘恍然大悟,說道:“難怪看你這副關(guān)切模樣,放心吧,他昏迷前和我說過,叫我熬幾種藥給他喝,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會自己醒的。”
白鴉稍稍安心,同時又驚嘆于道人的神機莫測,居然能安排自己昏迷后的事情,當真仙人手段。
離開嬌娘家之后,白鴉已沒了去山上的理由,趕忙回家翻看醫(yī)術(shù),他覺得道人眉心的那紅點有些不正常,但是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讓道人醒來的方法。
反倒是讓張老頭極為吃驚,心里尋思著莫不是這小子轉(zhuǎn)了性子,變得如此好學,作為一個藥理大亨,張老頭覺得有必要解答一下白鴉的疑惑。
“書雖然是好東西,但是有些東西書上可沒有?!?/p>
白鴉一愣,問道:“那哪里有?”
張老頭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這里有。”
白鴉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但是事關(guān)救命恩人,只得問道:“你知道我要找的東西?”
張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看在你這么好學的份上,我就給你解答解答,說吧,有什么要問的?”
白鴉翻了翻白眼,說道:“什么樣的情況會讓一個人眉心有一顆紅色印記?”
張老頭臉一黑,說道:“還有其他的癥狀嗎?”
“昏迷不醒?!?/p>
張老頭一拍大腿,說道:“這有三種情況
,第一,是中毒,第二是他眉心天生有顆紅痣,這第三嘛,就是他愛美,自己畫的?!?/p>
什么破答案。
看著張老頭越說越扯,白鴉著實無語。
張老頭似乎也有些尷尬,說道:“你不把人帶給我看看,我也不好說?!?/p>
白鴉沒有搭理他,若是讓這個滿嘴跑火車的老頭知道了,指不定第二天鎮(zhèn)子里的那些江湖人會把嬌娘家給圍了,要知道這個老頭的三大愛好之一便是聊天,什么都能拿來說,就連白鴉小時候的各種糗事都難以幸免。
回到屋里的白鴉思緒紛飛,他覺得自己碰見了機遇,一個能讓他實現(xiàn)夢想的機會就擺在他的眼前,他甚至能想到日后不久,他御劍遨游的畫面,無論走到哪都會萬眾矚目,無論什么人都得抱拳稱他一聲白大俠。
當然,前提是那道人能醒來,然后肯教他。
白鴉接觸的世界很小,就這一個偏僻小鎮(zhèn),白鴉心里的世界很大,那是一座江湖,有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事情。
每個年少的人都有滿腔的激情與熱血,都會憧憬未來,但是外面的世界很大,無盡的未知會帶來一次又一次的阻礙,等你辛辛苦苦繞過這些阻礙的時候,再回首,你與想象中的路走偏了,并且越來越遠。
就像是白鴉心里的兩個極端。
白鴉此刻深有體會,上一刻還在規(guī)劃未來,這一刻便已大汗淋漓。
那種三個月未成到來的疼痛情理之中的來了,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加強烈。
白鴉蜷縮在床榻之上,身體顫抖不已,冷汗一顆一顆接連冒了出來,眼睛通紅的白鴉緊緊咬著牙,絲絲鮮血自牙齒縫間流出,喉嚨里傳來的低沉咆哮被他死死壓制住。
他不想張老頭和雪姐姐擔心,而且,他都扛了這么多年,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白鴉倔強的臉龐已經(jīng)扭曲,猙獰的表情里突然多了幾絲嘲弄。
他顫抖著下床,從窗戶翻了出去,握緊那把換了無數(shù)次的柴刀,沖進了山里。
寂靜的院子里響起清冷的女聲。
“他很痛?!?/p>
張老頭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院子里,他輕輕答道:“是很痛?!?/p>
凌雪又說道:“他已經(jīng)痛了十年?!?/p>
張老頭籠罩在陰影下的臉看不清表情,許久才說道:“是的,十年了,也快結(jié)束了?!?/p>
凌雪默不作聲。
張老頭繼續(xù)說道:“他馬上就長大了,還有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就是年關(guān),白鴉成年。
凌雪問道:“什么時候開始?”
張老頭說道:“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