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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人尋聲望去。
來人身材頎長(zhǎng),穿月白色滾金邊廣袖錦袍,外披同色繡金色曼陀羅暗紋大氅,碩大白狐毛領(lǐng),擁簇著他戴著半張面具的臉。
他手里拿著一只金色雕花小手爐,映襯著細(xì)長(zhǎng)手指如玉。
他走得不快,間或輕輕咳嗽兩聲,整個(gè)人看上去有些弱,還有點(diǎn)懶。
但他面具下的那雙眼,微微一轉(zhuǎn),便是墨玉般冷冽的光輝,任誰也不敢造次。
江月回微挑眉梢,這家伙怎么來了?
江季林怔愣之后趕緊迎上去:“沈公子,您怎么有空來?”
“江大人,”沈居寒目光掠過四周,掠過江月回時(shí)似乎笑了笑,“府中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江季林有點(diǎn)猶豫,畢竟是阿月殺了人,萬一讓沈家覺得她不好,怎么辦?
老夫人上前兩步:“沈公子,家門不幸,出了一個(gè)不肖女,竟然當(dāng)眾殺人,老婦正要差人報(bào)官?!?/p>
沈居寒盯她一瞬,掠向曹嬤嬤的尸首:“殺的什么人?”
“是老婦的心腹之人?!?/p>
說得身份重要一些,江月回的罪就能重一點(diǎn)。
沈居寒往前走幾步,問江月回:“不肖女說的是你?”
江月回點(diǎn)頭:“人是我殺的?!?/p>
“哦,”沈居寒略一頷首,“怎么?在江家,主子殺個(gè)奴婢,還得冒這么大風(fēng)險(xiǎn)?”
老夫人一噎:“公子有所不知,她無緣無故……”
“殺人需要理由嗎?”沈居寒打斷她。
問得冷靜又囂張。
老夫人呼吸微窒。
怎么忘了,和這位講理,簡(jiǎn)直就是自尋死路。
江月回暗感嘆,打鐵還得自身硬,瞧瞧人家,一句話出去,沒人敢反駁。
無論陰司天庭還是凡間,有實(shí)力,拳頭硬才是真理。
“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沈居寒慢條斯理,“就當(dāng)看熱鬧,說說,她怎么惹你了?”
江月回刀尖一指尸首:“不敬主子,出言羞辱,還意圖殺我的寵物。
我斬了她手指,意在警告,誰知她一見到老夫人,立即跳起似狗咬,忍無可忍,便殺了。”
斬司命在一邊“咯咯噠”叫了一聲,以示主人說得對(duì)。
沈居寒心說就你這破雞,我成天也想宰。
“沈公子,她不聽訓(xùn)誡,不敬長(zhǎng)輩,還屢次頂撞,如今更是敢妄殺人命,實(shí)在不能饒恕!”
沈居寒手指輕輕轉(zhuǎn)著小手爐:“你再多說一個(gè)字,本公子就想連你也殺?!?/p>
老夫人心尖一抖。
江季林急道:“沈公子……”
沈居寒對(duì)江月回抬抬下巴:“過來?!?/p>
江月回提著刀過去。
“都聽清楚了,”沈居寒語氣低緩,帶著不容質(zhì)疑的堅(jiān)定,“她是本公子的未婚妻。
雖還未大婚,但已有婚約在身,那你們就不能動(dòng)她。
她打誰罵誰,誰就忍著,忍不住,那就殺;
否則的話,就由本公子親自來殺。”
他垂眸看一眼尸首上的致命傷:“不過,話說在前面,如果是由本公子親自來殺,就不是一刀的事兒了?!?/p>
老夫人震驚又恐慌:“沈公子,這……”
江月回偏頭看沈居寒,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如此護(hù)著她。
沈居寒一揮手,星左上前,把曹嬤嬤的尸首拖下去。
“看著礙眼,”沈居寒語氣略煩躁,“還有事兒?jiǎn)幔繘]事該走的走?!?/p>
老夫人豈能甘心,但當(dāng)著沈居寒這個(gè)殺神,又不敢多說。
狠狠瞪江季林一眼,示意他跟著出去。
沈居寒卻道:“江大人留下。本公子還有話說?!?/p>
老夫人救子心切,忍不住開口:“沈公子,老婦的二兒子現(xiàn)在還在牢中,他蒙冤受屈,須得讓季林去救?!?/p>
沈居寒低笑一聲:“蒙冤?受屈?他已自行招認(rèn)罪行,何冤之有?
他枉顧兄弟手足,陷害親兄,連累江家其它人,沒有被當(dāng)即處死已經(jīng)是寬大,還如何救?”
“沈公子,我兒絕不可能做這種事,定是被陷害的,”老夫人急聲道,“老大,你快說幾句,說你不介意,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說開的?”
江季林臉色泛白:“母親,這不只是我們自家的事,還牽扯到……”
“你閉嘴!你到底救不救?如果不救,那你也滾出江家!”
老夫人也是急瘋了:“沈公子,您雖然貴為指揮使的公子,但,我兒現(xiàn)在被關(guān)押在布政司衙門,應(yīng)該還是由布政使大人定奪,您就別操這份閑心了。”
江月回差點(diǎn)笑出聲。
有這么糊涂的混蛋娘,也難怪江廣文會(huì)干出那種事。
沈居寒會(huì)吃這一套?
沈居寒輕輕咳嗽一聲:“星左?!?/p>
“在。”
“去告訴布政使一聲,本公子不高興,讓他給江二安排一頓打,本公子先舒坦了再說?!?/p>
“是!”
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老夫人聽來如同驚雷。
“你……”
“也沒什么,本公子就是想讓你看看,我說的話,究竟算不算數(shù)。”
老夫人眼前發(fā)黑,喉嚨里一陣腥,差點(diǎn)吐血。
沈居寒又說:“本公子今天來,是來向江大人宣布一個(gè)消息,既然你們都不走,那就一起聽聽吧?!?/p>
“江大人,你這次受冤,江小姐力挽狂瀾找回糧食有功,念你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著升你為涼州布政司從四品參議,主管糧儲(chǔ)、屯田之事?!?/p>
江季林驚喜交加,頗感意外。
沈居寒話峰一轉(zhuǎn)道:“不過,之前你雖是被陷害,但到底是認(rèn)人不清,有失職之過,你可認(rèn)?”
“是,我認(rèn)?!?/p>
“嗯,既然如此,那即日上任之后,扣發(fā)一個(gè)月俸祿,以做處罰?!?/p>
江季林連忙領(lǐng)命。
老夫人一聽,二兒子沒救出來,還要挨一頓打,這不喜歡的大兒子偏偏還升了官。
她一口氣沒倒上來,暈死過去。
沈居寒看都沒看她一眼,拿出一張別致的小令牌,遞給江月回:“這次的事辛苦你了,拿這個(gè)去出云軒,挑幾件衣裳首飾,直接記我的賬?!?/p>
江月回不在意這些東西,但她注意吳瑤瑤離開的腳步頓了頓,便爽快的接過:“好啊?!?/p>
吳瑤瑤自從沈居寒來了之后,全程沒有吭聲。
她處在震驚緊張和瘋狂的嫉妒里。
震驚極少出門的沈居寒居然會(huì)來,緊張他會(huì)注意到她。
可她很快發(fā)現(xiàn),沈居寒根本沒有認(rèn)出她。
而且,居然對(duì)江月回那么好,那么維護(hù)!
憑什么?
這些明明該是她的!
就算她不要,也不能便宜江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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