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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輕輕的用一種把玩的語氣重復(fù)著這個詞語，在赤司唇舌間輾轉(zhuǎn)纏繞夠了的此詞慢慢溢出他的唇瓣：“你覺得我這是‘中二’？”

“你何必要把話問得這么清楚，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辈幌矚g赤司現(xiàn)在這副鋒芒畢露，氣場棱角過于冰冷的模樣，千秋下意識否定他的話：“我并不是第一次見到你這副模樣了，只不過我的答案還是同我以往強調(diào)的那樣，無論是哪一個你，你是赤司征十郎這一點都不會改變的?！?/p>
只不過是有喜歡和不喜歡之分而罷了。

比起玩弄人心的鬼畜魔王，長期受輕小說熏陶的菅原千秋更喜歡溫柔善良的天使。更何況這樣繼續(xù)任由一個連勝利都絲毫不感興趣的赤司發(fā)展下去，總有一天，他會連活著的意義都忘卻。

一個人一旦有一天不知自己為何而活，就可以說是失去自我了。

“……原來如此，你的答案還是這樣，一點都沒有變——”這樣的話讓赤司沉默了許久，他臉上露出的某種神色仿佛表示著他陷入了某種沉思。

這的的確確不是菅原千秋第一次對這樣的赤司說這樣的話了，只不過每一次聽到這一句話，赤司的感受都完全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赤司自己還沒得出答案。

“是，我說過的，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的。”千秋淡淡道。

赤司看上去還有些話要說的樣子，只是這些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震動聲打斷了。

“失禮了。”

“沒關(guān)系，你有事情的話就先去忙吧，我還有學(xué)生會的事情就處理，那今天就這樣吧?！陛言锖敛辉谝獾卣f著：“說不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p>
就是這樣看上去對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她讓赤司的瞳孔微微收縮了起來。

不是她，并不是她，她去哪里了。

她已經(jīng)捧起放在地上的一沓資料慢慢消失在赤司的視線前，注視了那道瘦弱的身影許久，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走廊深處，赤司才從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赤司自然知道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是沒有人會挑在他在學(xué)校的時間里打來電話的。抬了抬異色的眼睛看了眼屏幕上跳動著的畫面，他壓了壓聲音，避開周圍少數(shù)一些人的視線接起電話。

“您好，這里是赤司?！?/p>
“赤司君，您好，非常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笔謾C那端的人久久沒有等到赤司接起電話也沒有失去耐心，公式化地打著招呼，手機那端傳來了對方抽取資料寫寫畫畫的輕微聲響，還有手指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您之前拜托我們做的檢查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您現(xiàn)在方便聽我們詳談嗎？”

赤司敏感地察覺到對方的語氣不同了。

雖說對方的語氣聽上去仍還是公式化意味十足，不過對比一開始還是有點不同的，那就是對方的聲音中充滿了一個人對在某種學(xué)術(shù)領(lǐng)域?qū)⒁〉媚撤N成果的瘋狂。

赤司本能的討厭這種語氣，這么想著，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是的，我現(xiàn)在有時間，請說吧?！?/p>
怎么說好歹也是業(yè)界的領(lǐng)軍者，閱歷與經(jīng)驗并不是騙人的，赤司這種冷得令人發(fā)指的語氣對方自然也察覺了，然而這種語氣與他們將要獲得的榮譽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事實上自從得知團隊成員們?nèi)〉昧诉@樣結(jié)果的對方根本是激動得無法平息心情：這些年他們在業(yè)界的地位有所下降，他們并非沒有試圖積極的去想辦法挽救尷尬的局面，只是無論用什么樣的方法，都收效甚微。

不過，現(xiàn)在這樣的顧慮沒有了。只要——

“根據(jù)我們的檢查，得出的結(jié)果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對方有條不紊地敘說著檢查結(jié)果，赤司一邊聽，一邊抽神想著一些事情。

最初她對自己來說是什么樣的存在呢？

“千秋最喜歡赤司了哦，是世界第一的喜歡哦?！蹦莻€時候，她的父親問她她喜歡的人是誰。

面對父親這樣的問題，她一點都沒有猶豫，肯定地說出了上面的答案。

“什、什、什么？！”他的女兒不是應(yīng)該笑得花一般美麗地說著“我最喜歡爸爸了，我長大了要嫁給爸爸”這樣的話嗎？覺得自己的夢想破滅的菅原風(fēng)斗把陰暗的視線投向了赤司。

被“表白”的赤司正凝神半靠在書上看書，他生來就被賦予了與常人不同的責(zé)任，他有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的覺悟，他有天賦，他也更有努力。

“我也喜歡你?！甭牭搅怂@樣說了，赤司溫和地笑了笑，并且伸出了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兩個六歲的小孩居然在談?wù)撊绱瞬豢叭攵脑掝}。

憤恨的菅原風(fēng)斗恨恨地離開了。

菅原千秋喜歡比她年長的男性，因為她喜歡對方包容自己的模樣。雖然赤司比自己小了兩個月，對方卻仍是給她帶來了這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對，就像哥哥：“赤司就像是我哥哥那樣。”

——“她就像是妹妹。”

“你在看什么書呢？”

“嗯，這個，看，書名叫做《Altor》，是拉丁文中‘守護者’的意思?！狈畔率种械臅?，赤司一手托腮，淺淺地笑了笑：“你要是想聽的話，我講給你聽?！?/p>
“是講什么的？”

“故事發(fā)生的背景是在一個超俗于人世的云上之城，那里是神與神居住的地方?！?/p>
《Altor》的文風(fēng)是如同散文一般淡淡的，只是這本書字里行間卻是滿含哲理與黑暗，以一種截然不同的主角敘述角度將人性的黑暗展露無遺。

故事的結(jié)局是主角從云上之城跳入人世，生生世世輪回做了卑微的自然界生物。

比起喜愛看輕小說的菅原千秋，赤司甚至不知道“輕小說”是什么，他會看的書永遠是諸如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以及《浮士德》《失樂園》《挪威的森林》這樣的。

這些書的內(nèi)容過于沉重了，最起碼菅原千秋是這樣覺得的。

這樣的菅原千秋對赤司來說只是普通的，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直到她逐漸長大，八|九歲的時候變得成熟起來。

不是小孩子了，不像同齡的小孩子了。

于是，赤司稍微有點興趣了：這是一個好的對手，一個長發(fā)飄飄，品格高雅的女性對手。

八|九歲的菅原千秋比起原本五六歲的菅原千秋可謂是差之千里，這種人的變化之快遠遠出乎赤司的想法。

“結(jié)果就是這樣?！?/p>
在赤司回憶完的當(dāng)口，對方的話也說完了：“赤司君，要不要考慮我們的建議是你的自由。但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一旦這個實驗成功了，其效應(yīng)絕對是轟動全球，震驚全世界的?！?/p>
“不，這樣就可以了?！睂Ψ皆诖蚴裁粗饕獬嗨竞芮宄?，實驗的目的絕對沒有對方說得那么單純，為了實現(xiàn)自己利益熏心的目的而利用他人這樣的事情，赤司本就是極為贊同的。只是，對象換成了自己，他自然不可能贊同。

“是這樣的嗎？”對方看起來還沒有放棄，他試圖繼續(xù)努力，可惜手機通信被赤司掐斷了。

將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設(shè)為黑名單且刪除，赤司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往學(xué)校餐廳走去。

他身后那道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陰影跟著動了動。

“小千，你在這里干什么呢？”從餐廳吃完午飯回來的桃井五月熱切的朝拐角處的那個人招招手：“你在干什么呢？嗯？”

“……請不要用那個可怕的稱呼稱呼我，桃井同學(xué)。”

“誒，但是這個稱呼很可愛不是嗎？”無視了菅原千秋的抗議，桃井五月依舊用著那個稱呼叫著她：“剛剛那個人是赤司君吧，你看著他干什么呢？”

“那是意外?！敝皇浅酝炅宋顼垷o意經(jīng)過這里，沒有想到赤司還沒接完電話的她無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些談話內(nèi)容。

——你跟赤司家那個小子是怎么回事，你喜歡他？

——不……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父親跟她的對話浮現(xiàn)在腦海里，菅原千秋明白愛一個人是蝶戀花，鳳棲梧，天性而為，而她非但沒有這樣的心思，甚至在聽到了赤司與那人的談話內(nèi)容后，很想——

殺了赤司征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