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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王右軍逝世,王獻之不得不下山,歸家去為父守孝,從那以后,便與顧愷之沒了來往。
卻沒想到,這座別院的主人,竟會是王獻之的。
很快,顧愷之釋然,王獻之出自瑯琊王家,是烏衣巷里的望族,擁有此等別院并非稀奇,若是沒有那才叫稀罕。
聽聞顧愷之來了,王獻之回過頭來,笑道:“好你個顧愷之,害我等你這么久,這白云邊溫了半個時辰,可是等著你呢?!?/p>
顧愷之與王獻之是好友,情誼還在司馬奕之上,此時忽見好友在此,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快步到王獻之身前坐下,拿起一角白云邊痛飲起來。
過足了癮,顧愷之笑道:“你說它是等我來的,那我還客氣什么!”
王獻之拿出另一角,與顧愷之對飲,道:“你若是客氣了,便不是我認(rèn)識顧愷之?!?/p>
擦了擦嘴角,顧愷之望向屋外雪景,問道:“這處別院是你的?”
“算是我的吧!”
王獻之放下酒角:“我知道你來京城,沒有住處可去,這座別院與其閑著,還不如讓給你住?!?/p>
顧愷之驚疑:“你知道我要來京城?”
他來京城這事,鮮少有人知道,王獻之沒有千里眼、順風(fēng)耳,又不懂能掐會算,怎會知道他要來京城,還準(zhǔn)備了這處別院給他。
“這有什么難的?”
王獻之解釋道:“殷師的兒子殷仲堪,前幾日從家里來京城,傳說三絕公子要進京,這世上除了你顧愷之,還有別的哪個三絕公子?”
“如今不只是我,連許多望族都知道你來了京城,還有你那位兄長瑯琊王,可是對你翹首以盼呢?!?/p>
顧愷之苦笑,他人還沒到京城,名氣倒先傳開了,這可是禍非福啊,況且他來京城的初衷,只是來長見識的,并未想過其他的。
這時候,王獻之又改口道:“顧愷之,你可知你闖大禍了,現(xiàn)下這個時候,你不該來京城?!?/p>
顧愷之反問道:“怎么回事,我可什么都沒做啊?!?/p>
王獻之搖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是初入京城什么都沒做,可你只要走進了這里,便是踏進了天大的旋窩?!?/p>
顧愷之神色一凜,道:“還請子敬教我?!?/p>
王獻之道:“現(xiàn)下朝堂風(fēng)云詭譎,許多人掙脫出去都來不及,你卻想扎進來求功名,這不是旋窩是什么?”
“去歲,當(dāng)今皇帝因癡迷方術(shù),相信長生不老之說,依術(shù)士傳授的長生法,經(jīng)年斷谷服食丹藥,即便相王和朝臣多次勸諫,皇帝依然癡迷不改,身體大不如從前,還有醫(yī)官傳出消息說,只怕皇帝天不假年,熬不過這個冬天。”
顧愷之大驚,朝堂上竟還有這事,簡直駭人聽聞,帝王信奉長生本不稀奇,可若當(dāng)今皇帝這樣,僅一年便天不假年的,還從未有過。
王獻之又道:“當(dāng)今皇帝子嗣單薄,只有獨子司馬安,按照禮制,理應(yīng)司馬安登基為帝,可司馬安畢竟年幼,年僅五歲而已,這么小的娃娃如何治天下?”
“故而有人傳言說,皇帝在登基之初,便已經(jīng)做好打算,加封東海王司馬奕為瑯琊王,便是要讓他登基的。”
“讓我大哥做皇帝?”
顧愷之愣住了:“子敬,這話可不能胡說,會害死人的?!?/p>
“你常年在畫院求學(xué),不知道朝堂詭譎?!?/p>
王獻之苦澀道:“我朝雖也有皇太子,可是元帝、康帝、穆帝,以及當(dāng)今皇帝,都曾授封過瑯琊王,司馬奕又是皇帝的親弟弟,你覺得讓他登基難么?”
見顧愷之沉吟,王獻之繼續(xù)道:“因此朝堂傳言,皇帝不愿讓太子登基,而是要傳位給司馬奕?!?/p>
顧愷之問道:“我記得,相王也曾授封瑯琊王,怎么不傳位給他?”
王獻之稱贊道:“不愧是顧愷之,還沒說便想到了,其實穆帝駕崩時,便有傳言說他會登基為帝,卻不知為什么,最后傳給了當(dāng)今皇帝?!?/p>
“如今朝堂上,爭儲共分為三派,司馬安、司馬奕和相王各執(zhí)一詞,唯有司馬奕勢單力薄,難與其余兩派相爭?!?/p>
爭儲這個大漩渦,不小心踏足進去,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歷史上先例不再少數(shù),的確是個麻煩事。
顧愷之卻道:“若只是爭儲旋窩,我只要不參與進去,想必也沒事吧?”
若真是這樣,那倒也好了!
王獻之回道:“朝局詭譎,這只是其一,背后還有更大的風(fēng)險,興寧元年,朝廷加封桓溫為大司馬,掌控天下大半兵馬。”
“今年三月,他又率水師進駐合肥,準(zhǔn)備第三次北伐,相王擔(dān)憂他難以制衡,便召他入朝參政,卻被以中原尚未恢復(fù)為由推脫,朝廷又再三征召,最后不耐其煩,主動辭去錄尚書事,威權(quán)和野心顯露無疑。”
頓了下,王獻之繼續(xù)道:“這半年來,他整軍備戰(zhàn)積極謀劃北伐,卻因皇帝病重而拖延,相王借此機會親自去與他會面,這才暫且作罷,下個月回京來?!?/p>
“還有人說,相王與他達成協(xié)議,助相王登基為帝,而他威權(quán)又這么重,參與到爭儲里來,豈不更加詭譎?”
“加之桓溫招賢若渴,你來了京城還想置身事外,怕是不可能的?!?/p>
若真如王獻之所說,朝堂風(fēng)云何止詭譎,簡直是山雨欲來,只怕過了這個冬天,上元節(jié)后,無論皇帝是否駕崩,爭儲之事都會浮出水面,到那時必將風(fēng)云際會,誰也難料最后結(jié)果。
顧愷之暗忖,自己前腳踏入京城,便卷入這么大的旋窩,可真是大大的不幸,甚至他已然后悔,不該這時候來京城。
若還在家里,哪會有這么多麻煩。
念及此處,他問道:“子敬,我不在京城待了,現(xiàn)在回去行不行?”
王獻之哂然,失笑道:“只怕你想走,有人不讓你走?!?/p>
顧愷之疑惑:“這是怎么說的?”
王獻之道:“且不說你來了京城后,早已落入他人眼中,你可知道你來京城,殷仲堪為什么傳出去?”
顧愷之皺眉,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