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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過了凌晨十二點,睡了一覺的蘇靈醒過來,看了眼手腕的時間,活動了下胳膊,朝旁邊幾個還醒著的人擺擺手:“算了不等了,回去吧!”
賈大新:“?。肯晒檬怯X得那邪祟不會回來了嗎?”
雖然他也想馬上回去睡覺,但那嚇人的東西一日不除,他就得多擔(dān)驚受怕一日。所以還是希望今晚就解決掉,一勞永逸。
蘇靈扭了扭發(fā)酸的脖子,道:“那東西今晚回不回來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在這里睡覺太不舒服了?!?/p>
賈大新:“……”
蘇靈不等他說什么,已經(jīng)站起身將插在地上的烏木劍拔/出來。
顧小山對這個提議當(dāng)然沒意見,他沒有蘇靈心大,剛剛一直沒睡著,這會兒聽到她說要回去,趕緊將地上睡得呼呼的蘇小邪抱起來。
蘇靈正要轉(zhuǎn)身時,想起幾米之遙盤腿坐得筆直的男人,喂了一聲:“風(fēng)道長,先回去休息吧!”
“哦!”風(fēng)道長顯然也沒睡,聽了她的話,立刻就從地上站起身。不過不知道是腿坐得發(fā)麻,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看起來有點手忙腳亂,兩只腿差點沒扭到一塊兒,與他那清風(fēng)霽月般的形象著實有點違和。
蘇靈撇撇嘴,轉(zhuǎn)身邁步。她記得來時的路,為了安全起見,自然就走在最前面,顧小山手持三尺棍墊后……不,真正墊后的是剛剛起身時兩腿差點扭成麻花的風(fēng)道長。
中間則是膽小的兩人一妖。
顧小山一手持棍一手抱孩子,還是有點吃力的,走了沒兩分鐘,就準(zhǔn)備換手。跟在他身后的風(fēng)道長,冷不丁湊上來試探道:“我?guī)湍惆伞?/p>
“???”顧小山轉(zhuǎn)頭看他。
他本來是準(zhǔn)備點頭答應(yīng)的,但借著月光,瞥到這位道長滿臉壓抑的激動,不像是要幫忙,倒像有點像想偷孩子的怪叔叔。
顧小山下意識將懷中的蘇小邪抱緊了些,清了清嗓子拒絕:“不用了,謝謝。”
風(fēng)道長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目光卻還是灼熱地黏著沉睡的小家伙。
顧小山的手臂不由自主緊了緊。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風(fēng)平浪靜,山魈也回了自己安全的老窩,告別時差點喜極而泣。
流云觀和紅葉山莊相鄰,倒也不用讓蘇靈擔(dān)心風(fēng)道長夜行回觀里,到了分叉處,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比起幕天席地的野外,紅葉山莊的大床那就是天堂,蘇靈回了賈大新給安排的vip客房,隨便洗了個戰(zhàn)斗澡,倒頭就進(jìn)入了黑甜鄉(xiāng)。
也不知是不是睡得太好的緣故,隔日不到七點她就醒來了。旁邊的蘇小邪,還睡得像只小豬。蘇靈單手撐著腦袋,歪頭看了會兒自家兒子一臉香甜的白嫩臉蛋,忍不住笑著戳了戳:“這么小一只,應(yīng)該是像泰國小香豬吧!”
小香豬名副其實,被親媽戳了幾下,也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只吧嗒了下嘴巴,估摸著是夢見了什么好吃的。
蘇靈想到昨天看到的那對隱形翅膀,以及晚上輕松抓住山魈,并讓其顯現(xiàn)的場景,這樣的天賦異稟,她想自欺欺人那翅膀不過是個意外都不可能。
她思忖片刻,開了通靈眼,小家伙恰好翻了個身,背后一對小小的翅膀若隱若現(xiàn),但除此之外,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幼崽。
蘇靈小心翼翼伸手去摸那翅膀,剛剛碰到,就倏地一下收了回去,就好像從來沒長出來一般。
她撇撇嘴嘆氣:“也不知道你親爹是什么品種的鳥?”
她仔細(xì)回憶了一下當(dāng)年的場景,就是在紅葉山莊這樣的vip房間。好吧,除了還記得自己□□焚身從門口揪了個連模樣都沒看清的男人進(jìn)屋干柴烈火,其他細(xì)節(jié)一片空白。
說起來都怪那條賤蛇,最好不要再讓她遇見,不然非得抓回去做成蛇肉火鍋。
她有些悻悻地收了通靈眼,蘇小邪翻了個身悠悠轉(zhuǎn)醒,抬起小胖手揉揉眼睛,甕聲甕氣道:“媽媽!”
蘇靈掐了他嫩豆腐般的臉頰一把:“醒了嗎?醒了就起床,跟媽媽去吃早餐?!?/p>
聽到早餐二字,小家伙惺忪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嘻嘻笑著爬起來,自己乖乖地穿上衣服,跟在蘇靈屁股后面去衛(wèi)生間洗漱。
他個子矮,好在賈大新弄得這土豪式盥洗臺夠?qū)挻螅K靈給他擠了牙膏,將他抱上臺面,讓他蹲在上面自己動手。
看著乖乖刷牙的小家伙,蘇靈開始進(jìn)行她的日常考察。
“一加一等于幾?”
蘇小邪含著牙刷,頂著一嘴泡沫,睜大一雙無辜的黑眼睛看著自己媽媽,想了半天,含含糊糊回道:“二?!?/p>
蘇靈滿意地點頭。
“那一加二呢?”
蘇小邪撅著嘴巴想了會兒,沒想出來,又放下杯子,左手掰著右手指認(rèn)真數(shù)了數(shù),抬起頭回道:“二?!?/p>
蘇靈:“???”
她木著臉默默嘆了口氣,伸手掰著他的手指教他數(shù):“一根手指,加上兩根手指,總共是幾根手指?”
蘇小邪舉起被媽媽掰開的三根胖手指,自動縮回一根,再次認(rèn)真道:“二?!?/p>
好吧,確定這智商是遺傳了鳥類,看他小臉一臉認(rèn)真,眉頭還微微鎖著,似乎是很用心地動了腦子,蘇靈決定不強(qiáng)求了,只哭笑不得地掐了他臉頰一把:“我看你就是個二。趕緊把牙刷好,咱們下樓去吃飯。”
“哦!”小家伙聽不懂親媽的吐槽,只注意到吃飯二字,乖乖點頭,拿起杯子繼續(xù)刷牙。
母子倆剛洗漱完畢,就響起敲門聲。
蘇靈開門,穿戴整齊的顧小山站在外面:“都起來了?賈老板問我們早餐要不要去流云觀吃齋飯?”
蘇靈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無所謂,正好去觀里看看。”
顧小山笑:“你們蘇家祖訓(xùn)不是不拜任何神,只信奉你們老祖宗么?”
蘇靈斜了他一眼:“去看看的意思是旅游觀光,有問題?”
蘇家開山老祖宗當(dāng)年一身術(shù)法無人能及,根本不屑那些道門正法,所以留下祖訓(xùn),蘇家傳人不得拜任何道門內(nèi)供奉的神。
據(jù)說這祖訓(xùn)剛剛昭示天下時,曾將一眾玄門正派的牛鼻子老道氣得要命。但老祖宗一副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樣子,誰也拿她沒辦法。
當(dāng)然,這事已經(jīng)過去八百年,蘇靈也是翻看老祖宗的筆記知道的,至于筆記有沒有添油加醋吹牛逼,已經(jīng)不得而知。不過蘇家不拜道觀供奉神的祖訓(xùn),確實是傳了下來。
她從小到大,和同學(xué)朋友來云山,也跟著去過幾次流云觀,別人燒香拜神許愿祈福,她就純粹歇腳觀光。
顧小山聽她這語氣,笑著搖頭:“沒問題沒問題。”說著又道,“不過你去道觀,還是要尊重一下人家。”
蘇靈翻了個白眼:“我就算是個神棍,那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神棍,這點素質(zhì)還是有的。再說了,我也想去看看受傷的道士,多了解一下昨晚那邪祟到底怎回事,爭取今晚一舉殲滅?!?/p>
“行!走吧!”顧小山將她身后不知從哪里摸到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的蘇小邪抱起來,“小寶貝,來親一個,舅舅帶你去吃早餐?!?/p>
小家伙從善如流地湊上前,用他舔棒棒糖糊了一嘴黏糊糊口水的嘴巴,在顧小山臉上吧嗒了一口。
顧小山:“……”
蘇靈非常沒義氣地幸災(zāi)樂禍大笑,氣得顧小山齜牙咧嘴,卻還是得笑著對一臉懵懂的蘇小邪伸出拇指表揚。
*
賈大新平日喜歡燒香拜佛,從如來佛祖觀世音到元始天尊關(guān)二爺再到耶穌圣母瑪利亞,但凡能拜的都會拜,用他的話說,不管怎樣,跟各路神仙搞好關(guān)系那肯定是不會錯的。
恰好紅葉山莊旁邊有個道觀,近水樓臺,自然是拜得特別積極,每個初一十五都會來燒香,是流云觀最大的香客,今天恰好是八月十五,他專門讓山莊廚子給觀里的小道長準(zhǔn)備了齋菜和月餅送到觀里。
賈大新見了蘇靈出來,自是笑臉盈盈道早安,又問晚上睡得如何,有沒有招呼不周諸如此類,總之殷勤至極。
出了紅葉山莊,踏上去隔壁流云觀的山道后,又興致勃勃道:“我跟你說,外頭的人是不知道,覺得流云觀小,燒香拜神都去市里的長生觀,其實流云觀的香火才是真靈,張?zhí)鞄熌鞘谴箅[之士,能和神仙搭上話的。我今天給仙姑你和顧老弟也準(zhǔn)備了幾份香?!?/p>
蘇靈瞥了眼他身旁的司機(jī),一手提了兩大捆香,各種型號一應(yīng)俱全,粗的有拇指粗,細(xì)的跟面條差不多。這小道觀有他一個土豪香客供著估摸著也就就夠了。
賈大新繼續(xù)熱絡(luò)道:“我不騙你們,每次求的心愿都靈驗了,前年想拿下一塊地皮成了,去年我女兒考上重點大學(xué),今年年初我老婆又給我我生了個大胖小子?!?/p>
蘇靈瞥他一眼:“老婆也是求了之后新?lián)Q的吧?”
賈大新呵呵笑道:“第二春第二春?!?/p>
蘇靈腹誹,老祖宗果然是對的,就因為賈大新燒香燒得多,香火錢捐得足,這道觀里的神連這種破事都保佑,還有沒有點原則?
賈大新渾然不覺她的腹誹,邊走邊不遺余力繼續(xù)安利流云觀的香火。
這會兒才剛過七點,一行人到流云觀門口時,觀內(nèi)響起了晨鐘聲,道士們開始做早課了。
觀門已開,賈大新熟門熟路地領(lǐng)著眾人進(jìn)去,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隨意,又吩咐兩個提著齋菜月餅的員工,去廚房安置,自己則招呼蘇靈和顧小山一塊兒去先燒香。儼然一副主人翁的架勢。
蘇靈把自己那份香給了顧小山,牽起含著棒棒糖的蘇小邪去旅游觀光。
賈大新還不死心安利:“仙姑,真的很靈的!要不然我替你拜一拜!”
蘇靈沒搭理他。
顧小山也不好在人家觀里說什么蘇家祖訓(xùn)之類的話,攬住賈大新往香爐走:“賈老板,咱們先去,她有自己的安排?!?/p>
流云觀是典型的小道觀,兩進(jìn)的院子,前面是殿堂,后面是道士們休息的地方。此刻觀里的道士們,正在中間大殿的道場做早課。
蘇靈上一回來就是四年前被賈大新請來驅(qū)邪那次,觀主張?zhí)鞄熑ピ朴危?dāng)時觀里就只有兩個小道士,這回倒是多了一個,加上昨天那位在這里暫時掛單的風(fēng)道長,四個人正站在神像前的小道場捧著經(jīng)書念經(jīng)。
蘇靈對道觀早課念的什么經(jīng)啊咒的不懂也不感興趣,她就想問問三個道士遇到昨晚那邪祟時的情況,據(jù)說其中一個受傷了,她得了解一下傷勢狀況,以便正確做出判斷。
不過人家在做早課,她也不好打擾,只得插手靠在門口等著。蘇小邪對道士念經(jīng)顯然也沒有興趣,昂頭四顧后,看到院子里停著一只麻雀,松開媽媽的手,顛顛跑了過去。
那麻雀見他來也不飛走,反倒是停在他伸出的胖手上嘰嘰喳喳。
蘇靈心如止水地看著這一幕,畢竟她已經(jīng)接受自家兒子另一半是鳥的時候,所以看到和鳥親近,完全不會大驚小怪了。
看了會兒鳥兒子和鳥的互動,她又回頭去看殿內(nèi)的幾位道士,雖然都穿著青色道袍,不過她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昨晚那位風(fēng)道長,他個子最高,看起來比旁邊三個小道長年長一些。當(dāng)然,其實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只是其他三個太年少了些。
昨晚天色黑,她沒注意看清楚,只隱約借著月光看出是個斯斯文文的年輕男人,這會兒側(cè)面看過去,才發(fā)覺這位風(fēng)道長不僅氣質(zhì)清風(fēng)霽月,模樣生得更是少有的俊朗,皮膚干凈白皙,眉目更像是畫出來一般精致美好。
因為身穿長袍,頭束發(fā)髻,真有些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古人,半點沒有現(xiàn)代人的氣質(zhì)。
作為一個生在男色時代的年輕女性,如果不是身在道觀,不好不敬,她都差點要吹一聲口哨了。
可看著看著發(fā)覺不太對勁,因為風(fēng)道長白皙的臉頰,以可見的速度漲紅,口中念經(jīng)的節(jié)奏似乎也和旁邊幾位小道長不大統(tǒng)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