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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大旱那年,有人在江里撈出來一口詭異的黑色龍紋棺。
自那天起,狂風暴雨持續(xù)下了一個月,洪水滔天,淹掉了不知道多少市鎮(zhèn)。
那年我正好十歲,鎮(zhèn)上發(fā)生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一排排豪車開進小鎮(zhèn),停在我家門前。
不知道多少平日里看不到的大人物,淋雨跪在我家門口,求我爺爺出手治理洪水。
那天我才知道,家里以前是做風水行當?shù)?,而且名聲不小?/p>
后來不知為何退隱江湖,在這小鎮(zhèn)過的窮困潦倒。
面對那些人的懇求,打了五十年光棍的大伯留下一封遺書,毅然走了。
遺書上只有一句話:守江!斬龍!這是蘇家人躲不掉的命!
第二天,一具尸體被送了回來。
在大伯的葬禮上,父親靜靜抽完了一整包煙。當晚他寫下一封血書將我托付給爺爺,隨后銷聲匿跡。
直到三天之后,雨小了很多,父親的死訊也傳回來,連尸體都沒能找到。
兩個兒子都死在江中,爺爺那天氣得掄起鐵鍬,把幾個穿著西服的人打到吐血。
可那些人沒走,依舊跪在門口。
原來雨雖然小了,但那口棺材還在江面漂浮。這些人是想求爺爺,將那詭異的棺材徹底處理掉。
爺爺閉門七天,終于還是開了門,老淚縱橫道:“蘇家早已退隱江湖,你們非要把我家逼得絕種嗎?”
外面的人砰砰磕頭,一個穿唐裝的老人抱著爺爺?shù)耐日f:“妖棺不除,洪災還會重演。您出手,才能天下太平!”
爺爺看了我一眼。
那老人咬破指尖,發(fā)下毒誓:“唐某以后將蘇家后人視若己出,從今他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趙家同誓,從今以后一定護好蘇家后人!”
“錢家同誓!”
……雨中喊聲震天,一共七個家族立下誓言、要護我一生!
眼見著爺爺還在猶豫,老人咬牙從兜里摸出一塊白色的龍紋玉佩。
“蘇老,你且看看!”
爺爺渾身一顫,僵硬地接過玉佩,臉上驚恐萬狀。
片刻,他突然發(fā)狂,竟是生生把玉佩掰成兩半,嘴里還不停念叨著:“這東西不能出世,不能出世!”
自那天起,爺爺就變得瘋瘋癲癲。
他打發(fā)走那些人,收拾好行李,直接帶我去了鄉(xiāng)下的祖宅。
村里沒有一個人,只有滿村的墓碑。
那天我才知道,六百年來,江南一共發(fā)生了一百四十八次洪災。
每一次洪災,都有那口龍紋妖棺出現(xiàn)。
爺爺說,妖棺能召來惡龍,攪動風云,所以才會有洪水。
而蘇家是風水世家,守了六百年江,斬了一百四十八次惡龍,死了七百六十人,其中包括我的大伯和父親。
蘇家滿門忠烈,幾乎絕后。
因此,爺爺才會帶著全家退出江湖。
可躲了這么多年,終究沒能躲過。
爺爺將一本古書塞到我手里,死死抓著我的肩膀,紅著眼睛說:“你是蘇家最后的種,這本書你必須學好,這是傳承!”
他瘋癲的樣子,讓我有些害怕。
但看著滿村墓碑,我鼻子發(fā)酸,重重點頭。
那天我祭拜蘇家先祖,正式繼承了蘇家的斬龍經(jīng)。
后續(xù)十年,我沒再踏出村子半步。
爺爺偶爾有些瘋癲,但多數(shù)時間還算理智。他親自教導我,從易經(jīng),學到葬經(jīng),又到地理五訣、斬龍經(jīng)……
直到二十歲生日,我在后山學完斬龍經(jīng)的最后一頁,正式出師。
風水五術(shù),天下玄機,盡在我心。
那天我很高興,匆匆下山,想回去告訴爺爺好消息。
可剛到村里,就看到不知道多少豪車排成隊,將村子擠得水泄不通。
那些人跪在門口,跟十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樣。
我心里咯噔一聲,抬頭看天。
天空烏云密布,乾天坎水,天西轉(zhuǎn)與水東流背向而行。
這叫天水卦,預示著有暴雨,而且會爆發(fā)一場洪災。正如當年所說,妖棺不除,洪災重演。
我才知道,爺爺早就決定要出手滅了那口妖棺。
拖延十年時間,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愿,帶我長大。
爺爺從家門出來,讓那些穿西服的人離開。
隨后他過來抱住我,在我背上重重拍了幾下:“禍兒,恭喜你出師。以后的路,你就要一個人走了。”
我強忍淚水問他:“爺爺,能不能不去?”
他只是帶我上了后山,烏云遮蔽最后的晚霞,大雨如決堤般落下,驚雷滾滾。
遠方燈火閃爍,不知道多少住在江邊的人開始逃難,哭喊聲不斷。
爺爺說:“蘇家守江六百年,無愧于天,無愧于地,無愧于百姓。
我們守的是蒼生,更是蘇家的氣節(jié)。你大伯如此,你父親如此,你我亦是如此!”
我心神激蕩。
而爺爺說完,突然又瘋癲地笑了起來:“何況,除了守護蒼生以外,我們還守著一個驚天秘密?!?/p>
“什么秘密?”我心跳加速。
爺爺從懷里摸出半塊玉佩塞到我手里。
看著這東西,我有些心悸。
這正是當年讓爺爺發(fā)瘋的龍紋玉佩,但只有半塊。
爺爺說:“這是你父親從妖棺里拿出來的東西,它里面……便藏著我們守了六百年的秘密!”
我心中驚駭。
到底是什么秘密,能把爺爺逼瘋,還讓蘇家那么多人前仆后繼,足足守了六百年?
爺爺沒再解釋,只是交給我一個信封,認真道:“雨停之后,再看這封信。”
爺爺走了。
那天晚上,江水如野獸般咆哮,幾道紫色閃電劃破天空,誓要將哪個犯天條的人劈成粉碎。
直到后半夜,狂風暴雨才停歇下來。
江面上漂浮的那口妖棺,徹底消失不見。
我擦去淚水,打開爺爺留下來的信。
爺爺說,妖棺已除,但它殘留的氣息還在。所以七天后,江里還會有最后一條惡龍出世。
斬了它,我就完成了蘇家的使命。
等我斬完龍,會有人拿著另外半塊龍紋玉佩來接我,履行約定。
而一切秘密,就藏在完整的龍紋玉佩當中!
之后的幾天,我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松懈。
七天后,果真如爺爺所說,洪水又來了。
我決然入江,用盡所學,斬了最后的惡龍。
但我也因此身受重傷,足足在江里飄了七天,才總算活著回到岸上。
不知為何,這天的蘇家村人滿為患,一群像是游客的人,在村里找著什么。我濕漉漉地進村,招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我心有疑惑,快步回了家。
家里布置了一個靈堂,擺著一口棺材,墻上掛著爺爺?shù)恼掌?/p>
原來,爺爺?shù)氖w被找回來了。
他去世的消息傳出去,引來了很多人。
當年那七個許下諾言的家族,足足來了六家。但那些大人物不見蹤影,來的僅僅是一群不認識的年輕人。
他們在我家四處翻找。
我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有幾人手持錘子走向棺材,嘴里嘀咕道:“斬龍經(jīng)會不會在那老頭身上?咱們開棺找找!”
我有點懵了,幾步上前攔住他們,不可置信道:“我爺爺才去世,你們就來搶劫?”
“你是蘇禍?”一個壯漢上下打量我,冷笑著扔了一份合同在我腳邊,“什么搶劫?我們今兒特意來救濟你,趕緊簽了吧?!?/p>
合同上,是要用三千塊買下整個蘇家村還有斬龍經(jīng)。
說是買,實為搶。
壯漢昂著腦袋趾高氣昂,跟十年前跪著求我爺爺?shù)哪?,判若兩人?/p>
“別忘了你們當初的承諾。”我臉色冷到極致。
“什么承諾?你爺爺不過幫了點小忙而已,你還真想挾恩自重,要我們當牛做馬?”壯漢嗤笑一聲。
我腦瓜子嗡嗡的,蘇家那么多人用命換來的成果,在他們口中只是一點小忙?
壯漢見我不說話,竟是一臉譏諷地上前,一腳踩住爺爺?shù)墓撞摹?/p>
瞬間,一股怒火從腳底板沖上我的天靈蓋,那一刻我紅了眼睛,直接將他重重撲倒在地上。
“你敢!”壯漢話說到一半,我的拳頭就落上去。
他的鼻子歪了,牙齒掉了,我的手打的血肉模糊,也沒有停下。
旁邊幾人摸出棍子要打我,我按著壯漢,怒道:“我是蘇家的人,你們敢動我試試!”
幾人被嚇到,都不動了。
壯漢趁機掐住我的脖子,咬牙譏諷道:“裝什么東西,數(shù)數(shù)你家有幾個活人,江湖還有誰認你蘇家!”
他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韨€銀鈴般的聲音。
“我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