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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gè)弟子不見，樓伽并不擔(dān)心，其一，這里是皇都，天子腳下總是要太平些。

第二，沉晏和連景修為都算拔尖，就算遇到什么厲害的人物，一時(shí)半刻也不會丟了性命。

沉晏的離開，是早就有計(jì)劃的，為了事后不讓樓伽起疑，他故意拉上了連景。

“師尊他們呢，怎么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連景四周環(huán)顧的問道。

“好像是往哪個(gè)方向去了，你看那是不是合蘇？”沉晏故意指了指天香樓的方向一個(gè)同合蘇身形有些相似的男子說道。

連景不疑有他：“那我們快過去吧?！?/p>
天香樓。

娼館的女子，時(shí)間同一般人相比都是顛倒的，她們總是晝伏夜出，白日里她們都在香被中沉睡，到了晚上，便在樓里勾魂奪魄。

但今天的天香樓，卻有一個(gè)意外，那就是蘇綴。

滿室溫香的臥房，此時(shí)還多了不尋常的味道，輕紗籠罩的錦床上，身影交疊。

蘇綴俯跪床間，原本用來遮住眼睛的白綢此刻緊緊綁住她的雙手，而她身后的那個(gè)有著漂亮眼睛的年輕男人，正扯著她被縛住的纖細(xì)手腕，兇猛如剛出籠的野獸，氣息沉伐，額上脖上青筋顯露，極致之時(shí)，更是薄唇輕張，露出兩顆尖利的獠牙，神色冷漠兇狠，像是隨時(shí)都要咬穿身下人的喉嚨。

這男子，竟然不是凡人。

此時(shí)的蘇綴，頭抵著玉枕，面色蒼白，雙唇緊咬，不時(shí)哀泣一聲，似乎已經(jīng)快要承受不住。

凡人之軀，本就不是用來承受妖物的。

突然，正在征伐中的男人停了下來，鼻子輕嗅了兩下，冰冷的眼光掃向緊閉的門：“有人來找你了?！?/p>
失神中的蘇綴無力的問道：“誰？”

“沉晏?！蹦腥苏f完松了鉗住她胳膊的手，解開白綢退了出來，但眼中的火卻并未熄滅：“說完話立刻回來。”

蘇綴聽是沉晏來了，立刻清醒過來，她胡亂擦掉額上的汗水與嘴角的銀絲，剛穿上一件長衫，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誰？”她壓著聲音問道，雖然她知道是沉晏來了，但還是要裝一裝。

“阿姊，是我?！背陵痰穆曇粼陂T口傳來。

她走到門邊，卻并未將門打開：“我還未梳洗，不方便見你，有什么事么。”

“天元門在找我們和族人，阿姊你要小心?！背陵陶f道。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別讓人瞧見了?！彼叽僦?。

“嗯?！背陵陶x開，卻又停下腳步，因?yàn)樗劦搅艘还善婀值奈兜馈?/p>
獸的味道。

可是，細(xì)聞下去，又沒有了。

難道，是自己聞錯(cuò)了么？

聽著沉晏離開的腳步，蘇綴才松了一口氣，她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見沉晏，心中有著羞恥和愧疚。

“還不過來么？”床上的男人冷冷的說道。

她嚇的一顫，但片刻的猶豫后，還是向男人走去。

輕帳很快又劇烈晃動起來，哀泣聲依舊斷斷續(xù)續(xù)的溢出，一只細(xì)白的手伸到帳邊，緊緊的握住床沿，掐的指尖都發(fā)了白。

“你把眼睛獻(xiàn)祭給了我，可否有后悔過？”男人一邊索取一邊問道。

“能將眼睛獻(xiàn)……獻(xiàn)祭給山君，是……是信女的福分。”她的話語在男人的壓迫下已經(jīng)不成調(diào)子。

男人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這一次，你要本君幫你做什么？”

“信女請山君，幫忙找一個(gè)人?！?/p>
“誰？”

“十七年前，代替阿晏被抓走的，我的親弟弟?！彼D難的回道。

“哦，你弟弟?！蹦腥烁┫律?，貼在她耳邊問道：“可是，你隱瞞了沉晏這么多事，就不怕有一天他知道么?！?/p>
她無聲的伏著，好一會兒才回道：“他終究會理解我的。”

天香樓外。

沉晏剛走到街口就見連景找了過來。

“原來你在這啊，還以為你也走丟了?！边B景還不知道這個(gè)小師弟是故意離開的。

沉晏抱歉的說道：“剛才沒注意走散了，幸好都沒走遠(yuǎn)?！?/p>
“沒事?！边B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他身后的安安靜靜地天香樓，嘆息的搖了搖頭：“可惜了這些漂亮的女孩子，都陷在了污泥中?！?/p>
“不是每個(gè)人都在污泥中，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背陵塘⒖陶f道，因?yàn)樘K綴就不用接客，她只是天香樓的樂伶，平日里只彈曲助興。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阿姊的確是不接凡人的恩客，但卻要侍奉妖邪。

連景并不相信：“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更何況都是些孤苦無依的女子?！?/p>
沉晏心里不痛快，但若多言又怕引起連景的猜疑，于是沉著臉向前走。

走過幾條街巷后，只見樓伽和合蘇正向這邊走來。

他沒想到他們會來的這樣快，原以為這里街巷多，好歹能拖延些時(shí)間的。

樓伽在看到兩人后，不動聲色道：“原來你們在這里，可叫我和合蘇好找。”

“是弟子疏忽了?！眱扇她R聲道。

“無礙，找著了就好，待會兒還有許多地方要去，可別又走丟了?！彼龂诟赖?。

兩人都答應(yīng)著，于是一行人又向前走，過了一會兒，她找了個(gè)機(jī)會問連景：“方才，你和沉晏都在一起么？”

連景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p>
但其實(shí)他和沉晏有分開那么一小會兒，但因?yàn)闀r(shí)間太短，他就忽略不計(jì)了。

“那就好，還擔(dān)心你們會闖禍來著?！彼f道

連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師尊啊，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會主動去闖禍的?！?/p>
她笑了笑：“我知道?！?/p>
她的確知道他不會闖禍，上一世，在眾人嘲笑譏諷她的時(shí)候，她看見他無助的站在人群里，眼中是震驚和傷心。

雖他未為她爭辯維護(hù)，可沒有落井下石，便也是足夠了。

四人繼續(xù)向前行，夜色來臨的時(shí)候，城中亮起了無數(shù)的花燈，紅的黃色綠的藍(lán)的紫的，將整個(gè)皇都都染上顏色。

燈光照著每個(gè)人的臉上、映著他們幸福的笑容，也映著樓伽因重生后再見這些美景而恍惚的眼。

為了讓大家更自由的看燈，她沒有讓三人再跟著，只約好了到時(shí)候街尾見。

有了師父的允許，三人自然也不拘束了，立刻融進(jìn)了人群了，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她也沿著河道邊的燈景向前走，一邊欣賞著花燈一邊猜著燈上的燈謎，如此走馬觀花著，直到看到一個(gè)十分精致的蓮花燈籠才停下腳步。

這蓮燈的樣式正是她簪在頭上的紅蓮模樣，而紅蓮又是天元門獨(dú)有，凡間并不能輕易見著，看來這做燈的人，應(yīng)該是去過天元門的。

她撥動花燈想看一下燈上的燈謎，卻沒想燈后竟然站在沉晏，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都是一驚，因?yàn)檎l也料到這花燈后面會是自己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