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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2章公子撞邪了(第1/2頁)
云溪慢悠悠拉開鋪子門。
門外,一個身形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急得滿頭大汗,在原地直打轉(zhuǎn),正是這任家鎮(zhèn)的首富,黃百萬。
“云大師!您可算開門了!”
黃百萬一見云溪,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幾步搶上前來,聲音里已然帶上了哭腔。
“黃老爺,這一大清早的,火急火燎的是遇上什么事了?”
云溪揣著明白裝糊涂,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關(guān)切。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啊!出大事了!”黃百萬一拍大腿,捶胸頓足。
“昨天晚上,他又跟著那幫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今兒一早,下人去叫他起床,才發(fā)現(xiàn)……才發(fā)現(xiàn)他渾身燒得跟剛從灶膛里扒拉出來的炭火似的,嘴里凈說胡話,怎么喊都喊不醒??!”
云溪聽著,心中大致有了判斷。
八成是撞邪了。
“黃老爺莫急,我跟你過去瞧瞧?!?/p>
黃百萬聞言,迭聲道謝,連忙在前頭引路,腳步都有些踉蹌,顯然是真慌了神,失了平日里的富豪體面。
黃家府邸距離云溪那間破鋪子不算遠(yuǎn)。
宅子占地頗廣,雕梁畫棟,飛檐翹角,盡顯富貴氣派。
只是,云溪剛一腳踏進(jìn)黃府大門,便敏銳地察覺到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冷氣息。
這股陰冷,遠(yuǎn)比清晨正常的涼意要濃重得多,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污穢氣。
看來,黃家大少爺這事,恐怕不是普通的發(fā)燒那么簡單。
一行人穿過幾進(jìn)院落,很快便來到了黃府后院的一間廂房外。
房門緊閉。
兩個家丁守在門口,一個個面色發(fā)白,眼神惶恐,顯然被里面的動靜嚇得不輕。
黃百萬顫抖著手推開房門。
“呼——”
一股比之外面更加濃郁、更加刺骨的陰寒之氣,猛地從房內(nèi)撲面涌出。
云溪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
房內(nèi)光線極其昏暗,窗戶都被厚重的布簾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光。
床上,一個面色青白的年輕人緊閉雙目,嘴唇已然發(fā)紫。
他額頭上敷著塊濕毛巾,但依舊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驚人滾燙。
年輕人時不時地猛烈抽搐一下,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嗚咽,神情扭曲,充滿了痛苦。
云溪邁步走到床邊,伸出兩根手指搭在黃公子的手腕脈門上。
片刻后,他又翻開黃公子的眼皮,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瞳孔。
“黃公子這情況,恐怕是沖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被陰邪穢氣侵入體了。”云溪收回手,語氣沉凝地說道。
這在他們這一行,有個專門的說法,叫“沖煞”。
“???!”黃百萬一聽,如遭雷擊,“那……那可如何是好啊!云大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兒??!”
他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聲音發(fā)顫,幾乎要給云溪跪下。
“黃老爺且放寬心,我盡力而為?!痹葡_口安慰了一句,隨即從隨身攜帶的簡陋布包里,取出了黃紙、朱砂、狼毫筆等一應(yīng)家伙。
他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
狼毫筆飽蘸朱砂,筆走龍蛇,轉(zhuǎn)瞬間便在黃紙上繪制出了一道結(jié)構(gòu)頗為復(fù)雜的“化煞符”。
符箓畫成,其上隱約有微光一閃即逝,透著一股玄奧氣息。
云溪讓旁邊一個早已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小丫鬟,趕緊去端碗干凈的清水過來。
待丫鬟端來清水,云溪捏著符紙一角,指尖一絲微弱的靈力悄然渡入。
“嗤!”
黃紙符箓無火自燃,火光一閃。
轉(zhuǎn)眼間,便化作一縷青煙裊裊升起,而符灰則精準(zhǔn)無比地悉數(shù)落入了丫鬟端來的清水碗中。
云溪接過碗,輕輕晃勻了那符水,隨即遞給黃百萬。
“把這碗符水給你家公子灌下去。”
黃百萬此刻哪里還敢有半分怠慢。
他連忙和那小丫鬟七手八腳地將依舊人事不省的黃公子扶抱起來,小心翼翼地將那碗符水一點一點地灌了下去。
符水入喉。
原本呼吸急促、渾身滾燙的黃公子,猛地全身一僵。
隨即,他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幅度之大,骨節(jié)咔咔作響,仿佛在承受著難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啊——?。。 ?/p>
一聲凄厲至極,完全不似人類能發(fā)出的尖嘯,猛地從黃公子口中爆發(f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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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道扭曲模糊、帶著濃郁怨毒氣息的黑影,像是被沸油燙傷的毒蛇,猛地從黃公子體內(nèi)掙扎著躥了出來!
隨著那黑影離體,床上的黃公子全身猛地一軟,徹底昏死過去,人事不知。
“媽呀!鬼?。 ?/p>
旁邊的丫鬟哪里見過這等恐怖陣仗,嚇得尖叫一聲,屁滾尿流。
她和同樣面無人色、魂飛魄散的黃百萬一起,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房間。
“大膽孽障!還敢在此放肆作祟!”
云溪早有準(zhǔn)備,厲喝一聲,聲如平地炸雷。
他手腕一翻,一柄早已扣在手中的桃木短劍順勢抽出。
口中咒語急速念動。
原本平平無奇的桃木劍劍身上,驟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金色微光,隱有符文流轉(zhuǎn)。
“去!”
桃木劍應(yīng)聲而出,帶起一聲輕微的破空銳響,直奔那團(tuán)黑影疾射而去。
附著了云溪靈力的桃木劍,精準(zhǔn)無比地刺中了那團(tuán)驚慌失措的鬼魂。
只聽“滋啦”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一塊腐肉上。
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瞬間在房間內(nèi)彌漫開來。
那鬼魂發(fā)出一聲更加凄慘的嘶叫,其本就模糊的身形猛地潰散了少許,顏色也黯淡了幾分。
它“嘭”的一聲,狠狠撞在了房間的后墻之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焦糊印記。
顯然這一擊,讓它受創(chuàng)不輕。
云溪眼疾手快。
他一把撈起床邊軟倒的黃公子,幾個大步便退到了房門之外。
順勢將那扇本就有些搖搖欲墜的房門,“砰”的一聲重重關(guān)上。
他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飛快地從懷里又摸出一張黃符。
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為引。
迅速在那黃符之上,畫下了一個結(jié)構(gòu)更為復(fù)雜、透著森然之意的鎮(zhèn)壓符文。
然后“啪”一聲,將那閃爍著淡淡血光的符箓,狠狠貼在了門板正中央。
“砰!砰!砰!”
陣陣沉悶如擂鼓的撞擊聲,伴隨著鬼物不甘的嘶吼與咆哮,不斷從門內(nèi)傳來。
然而,門上那道血色靈符紅光微微閃爍,穩(wěn)如磐石。
任憑里面的鬼魂如何左沖右突,瘋狂沖撞,都無法撼動那符箓分毫。
“云……云大師,那……那鬼東西還在里面!”
黃百萬扶著自家昏迷不醒的寶貝兒子,看著不斷震動、發(fā)出陣陣悶響的房門,聲音發(fā)顫,上下牙齒都在不受控制地咯咯打架。
“放心,它跑不了?!?/p>
云溪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口氣,顯得胸有成竹。
他心里卻在暗爽,這可是白花花的功德值啊!
煮熟的鴨子,哪能讓它飛了!
他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用黃紙裁剪而成的小紙人。
這紙人做工依舊粗糙,五官潦草,看上去頗為滑稽可笑。
云溪意念一動,心中低喝。
“賦靈!”
低喝聲落。
那原本平平無奇的紙人身上,驟然靈光一閃。
落地瞬間,便迎風(fēng)而長。
只眨眼之間,便化作一個與真人一般等高、身披漿洗發(fā)硬的青色袍服、身手看上去頗為矯健的熟悉人影。
“嘖,怎么又是我?”
剛“活”過來的紙人扭了扭有些僵硬的紙糊脖子,活動著紙做的手腳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一連串“咔吧咔吧”的輕響。
它語氣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和深深的鄙夷,仿佛被使喚去做一件極其掉身份的苦差事。
“這種連完整形體都聚不攏的小癟三,神魂弱得跟風(fēng)中殘燭似的,也值得本大爺我親自出馬?”
它瞥了一眼房門內(nèi)還在徒勞撞擊、發(fā)出無能狂怒般嘶吼的黑影,不屑地撇了撇嘴,臉上那用顏料畫的表情,此刻竟顯得極為生動傳神。
“速戰(zhàn)速決,少在這兒嗶嗶賴賴?!?/p>
云溪現(xiàn)在可沒心情聽它在這兒抱怨不休。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p>
紙人極其不耐煩地?fù)]了揮手,下一刻,它的身形驟然變得有些模糊。
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色殘影。
它無視了緊閉的房門,如同穿透水波一般,直接沒入了那間被符箓封鎖的廂房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