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筆趣閣】txkcp.cn,更新快,無彈窗!
石頭滾地的聲音不大,卻是無比清晰,從鐘意的腳邊滾開,一路滾出了樹叢遮掩的拐角。
“誰?誰在那邊?”冰冷的質(zhì)問聲音傳來。
鐘意抬眸看向蘇旋的眼睛,蘇旋的眸光也正一同看來,倆倆沉靜的眸光對了一對,然后轉(zhuǎn)過身,一道從拐角后頭走了出去。
“孫大少奶奶,林姑娘?!碧K旋踏出去,盈盈朝那外頭站著背后議論自己的兩個人施了一禮,不卑不亢,既不帶著羞也不憤,只是仿若尋常的見了一禮。
鐘意出去,打眼只瞧見了其中一個儀容打扮端莊華貴的婦人,喲,這不是上次姝賢會那個讓她折了棍子懟地拿指甲摳桌子的孫大少奶奶么?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兩個,寧夫人怎么也干起了偷偷摸摸的事情來了?莫非這也是戰(zhàn)場上的制勝之道?”見著是鐘意和蘇旋從后邊出來,孫大少奶奶面上的惕色一松,冷冷嗤笑一聲。
冤家路窄,比起蘇旋,上回姝賢會上鐘意的仇她可是記得牢牢的!
“兵行詭道,乃行軍要點,于戰(zhàn)之上,哪里能說什么卑鄙不卑鄙?孫大少奶奶立于闊地之上這一番高談闊論,可謂光明磊落?!?/p>
避重就輕,禍水東引,畢竟墻角是真聽了好長一大段,鐘意可是不同她爭這一項,只點出其堵院門口必經(jīng)之路上大放厥詞,這不是要人聽是什么?這不是蠢是什么?
鐘意的話懟地毫不留余地,孫大少奶奶到也不如之前明明白白的咬牙切齒,譏誚地哼笑了一聲,“這公主府里這樣多的貴胄女子,寧夫人同蘇姑娘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寧夫人不如好好傳授傳授蘇姑娘這在大街上做生意的訣竅,有朝一日說不得還能闖出一番事業(yè)來呢?!?/p>
孫大少奶奶的本意乃是諷刺鐘意的商販經(jīng)歷與蘇旋的售販行徑,可鐘意卻從里頭理解出另外一番味道來,說來她自成親以來日日無所事事,也是該找些正經(jīng)事情做做的時候了。
“士農(nóng)工商,無不皆是靠本事自食其力,能成就里頭一樣都是極好的事情,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木偶日子,我還真是過不慣呢?!?/p>
能從諷刺的話里頭覺出另一種味道來是一碼事情,可鐘意想懟死孫大少奶奶的內(nèi)心是不會改變的。
市井里來的刁婦和破落戶可真都是天生的賤命扶也扶不起來!
孫大少奶奶胸中梗住了一口氣,很想沖口就斥鐘意一聲賤民,可到底從小的教養(yǎng)不容許她說出這樣的詞句來,這一口氣便就噎在了喉嚨里頭,老半會兒才終于冷勾了一下唇角,道:
“這從禮儀書香與金銀銅臭,還真是上下不能相容呢?!?/p>
鐘意看著孫大少奶奶的眼中立即調(diào)整出一種居高臨下諱莫如深的沉靜來,點了點頭,悲憫道:“孫大少奶奶說的甚是有理,這世間什么東西都是要用銀子買的,沒有金銀銅臭,禮儀書香還不如半個臭饅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孫大少奶奶?”
鐘意的話音落下,鐘意清楚地看到孫大少奶奶的胸口猛地一陣起伏,那是一種仿佛打落牙齒和血玩命兒吞的悲壯。
鐘意看著孫大奶奶惱恨而又羞恥的眼神,猜測孫大少奶奶其實是恨不得對她動手的,但大約是震懾與當初她在姝賢會上折棍子的那一手,于是只好一口濁氣生生壓回了丹田之中,憋得臉上紅里透綠,紅綠紅綠。
“寧夫人可真是伶牙俐齒,不知寧大將軍可否知道?”
寧祁?
“知道呀,將軍就是喜歡我這樣兒的。”鐘意語調(diào)悠悠然然,對著孫大少奶奶的眼神單純誠摯到不得了地說瞎話。
“……”
鐘意的耳邊仿佛聽到了孫大少奶奶胸腔中的肋排骨被胸中無法疏通出去的濁氣沖撞地咯咯作響的聲音。
“竟是如此,若有機會,可真要好好問一問寧大將軍?!表斨狸P(guān)攥白了拳頭憋出了一句話來,孫大少奶奶大約是真的用盡了體內(nèi)的全部潛力,看著鐘意的眼神里頭翻滾著難以言表的愛恨交加,喉嚨理由一陣吸氣吞起吸氣吞氣,咕嚕出來兩個字,“告辭?!?/p>
兵不厭詐,虛實之道。孫大少奶奶既然已是叫她詐了去,鐘意一點也不擔(dān)心孫大少奶奶會真的去
找寧祁求證是不是喜歡她這樣一款的,笑瞇瞇揚著脖頸悠悠地追送了一句,“孫大少奶奶慢走呀?!?/p>
孫大少奶奶壓著滔天怒意走得一步一刀尖的優(yōu)雅步伐狠狠地顫了一顫。
鐘意終于深深地舒出了一口起來,這懟的毫無保留的,可是真比在府里懟云白蓮花的時候舒坦多了。
“那孫大少奶奶的娘家乃是右相府,今日之后恐怕是要記仇?!碧K旋看著孫大少奶奶含憤離去的背影,有些替鐘意擔(dān)憂。
鐘意心中并不以為然,“我的仇她早已是記上了,也不怕她多記上一筆?!?/p>
右相掌控朝中吏部,雖為六部之首權(quán)威甚大,可一不管糧草二不管軍餉,考功司也考不住寧祁的戰(zhàn)功,不論戰(zhàn)時還是平常,于寧祁這種武將的影響都是甚微,鐘意前后左右都不怕這孫大少奶奶遷怒的。
再者,就算鐘意今日同孫大少奶奶吵翻了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是該肅陽侯府來撐腰。
蘇旋轉(zhuǎn)身,對著鐘意鄭重施了一禮,“今日為了我這一點小事讓夫人同那孫大少奶奶起爭執(zhí),蘇旋真是羞煞了,不知該如何報答夫人才好。”
一碼歸于一碼,到底鐘意是為了她才會同那孫大少奶奶針鋒相對的,這一份情她不能不記。
鐘意搖了搖頭,“你不必多謝我,我也曾是街邊商販,深知這做生意的不容易,如她一般自視優(yōu)渥喜歡將人踩在腳底下的人,我心中也是看不慣?!?/p>
明明身上所有用度都是旁人所供給的,卻口口聲聲鄙薄旁人為低賤,雖說鐘意知道要歸功于她命好,身世好,卻不影響鐘意就是瞧她不上。
“看不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