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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心里嘆氣。
你爺爺?shù)?，我起來是個傻子嗎？
見她不吭聲，平寧公主笑不達眼底：“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長吏配之，你已有十歲，不是稚齡?！?/p>
林溪：……
聽聽這話說的，我明明還是個寶寶！
這還沒享到幾個月的福，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往火坑里推？
平寧公主攛掇皇后把林溪賜婚太子，并非心存善良意。
身為皇家公主，她只不過養(yǎng)了幾個面首，和太子相比不值一提。
林溪雖容姿不錯。只不過太子向來喜厭舊，后院又美人多了去，且許多都不是善茬。
到時自有人教她規(guī)矩。
不用兩年，林溪再見她這個公主，便會俯首帖耳，再無放肆。
林溪略微抬頭：“謝公主關(guān)懷，不過舅父日前來信，說他已經(jīng)幫我在物色夫婿。我自是全憑他做主?！?/p>
寶寶我精得像猴子一樣！
要論起來，她的這場富貴，不是因為她自己有本事，也不是因為嫁得好。
而且家里長輩有本事掙來的！
所以哪怕面對皇后，也只要面上敷衍，不需要事事順從。
畢竟我又不求你什么，有話說話，你也不敢真把我隨隨便便殺了吧？
那這兩個人想擺弄她，不如先去問問她舅父的刀厲不厲，切人時會不會卷邊！
對面兩個人聽她這么說，面色皆是一怔。
她們自然不敢得罪那位戰(zhàn)功赫赫，殺人如麻的賊配軍。
何況英國公還十分得陛下寵幸，竟是功高震主主不驚！
此時，有宮人通稟，蕭夫人攜女兒前來拜見。
百年世家常有通婚，結(jié)成同盟，鞏固各自手中權(quán)勢。
蕭夫人崔蔚燃是皇后的表姐，她作為崔家長房嫡女，十幾年前嫁給先皇后的弟弟，如今的戶部尚，自己也身有二品誥命。
皇后眼里，這個表姐自是與別人不同，忙讓宮女把人引進來。
崔蔚然帶著女兒蕭聞玉進來，見完禮，轉(zhuǎn)頭見林溪，便笑著打招呼，“林姑娘也在這里?！?/p>
她一進來，打破了剛才屋內(nèi)微妙的氣氛，平陽公主也不好再端著架子。
林溪：“見過蕭夫人，夫人著氣色好，想必近來身體康泰，事事順心?！?/p>
崔蔚然眼神頗有深意：“承你吉言?！痹捯粢活D，她對旁邊女兒說，“你和林溪去花園走走，我和皇后娘娘也好清靜地說會兒話?！?/p>
見她這么說，皇后倒也不好再留人，揮手讓她們出去。
“聞玉。你帶著林家姑娘去御花園逛逛吧?！?/p>
林溪心里明白，蕭夫人是承她這個情這才出聲解圍，施禮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皇后心里很是佩服，她的表姐從小便穩(wěn)重端莊，乃世家女子之典范。
前些天她夫君遇刺重傷，舉朝震驚，崔蔚然倒是沉得住氣，一人撐起門楣。
今日面上更是不見半點端倪。
皇后想了想，若換作是她，定然做不到如此。
她心中頗為感慨，斷然猜不到，刺殺的人正是崔蔚然派去的……
——
皇宮的殿檐翹角反射著陽光，威嚴(yán)肅穆。
宮人來去匆匆，都在為今日的浴佛節(jié)而忙碌。
各家女眷都等在偏殿，御花園倒十分清靜，只有遠處殿堂隱隱傳來的誦經(jīng)聲。
蕭聞玉微不可聞地嘆氣：“想必你也所聽聞府上最近發(fā)生的事，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親遇刺重傷，母親卻仿若無事發(fā)生一般。
林溪正在欣賞皇家園林，走幾步便會換個景致，真是美輪美奐。
她側(cè)臉問：“你擔(dān)心你父親會出事？”
蕭聞玉點頭，又搖了搖頭。
為人子女，自然要心存父母，只是這些年，父親對她一直頗為冷淡，幼時便不怎么理她，隨著她年長更是隔閡。
她更多不安，是對于近來的突變不適應(yīng)。
林溪拍拍她肩膀：“別想太多，自己開心最重要。你都長得這么漂亮了，還這么有錢?！?/p>
蕭聞玉：“……”
雖然林溪不怎么會開解人，但在這一刻，她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
比起世間許多人，她已經(jīng)很幸運了。
不知為何，她覺得林溪身上有種很堅定的氣勢，比男子更讓人安心。
前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
宮人領(lǐng)著官員男眷、世家子弟前往太極殿見禮。
太子殿下為表親厚，更是為了籠絡(luò)人心，親自在前面領(lǐng)路。
見花園中有人，世家子紛紛過來。
蕭聞玉害羞之下，以蒲扇覆住半張臉，退后一步。
林溪不以為意，大大方方打量回去。
嘖，這些人眼下是風(fēng)光，等三年后皇帝一死，那十有九是要完蛋。
有的被砍頭，有的被凌遲，有的被滅九族。
當(dāng)今天子膝下只有三子。
太子碌碌無為且好色，端王雖聰明卻喜好奢侈，心思全用在了搜刮民脂民膏上，日花萬錢不說，更是干出了用絲線穿銅板，繞他的馬場十圈的荒唐行為。
凡是還是要有對比，沈重霄和他兩位兄長比起來，那就很正常了。
畢竟他只是不仁不義，手段陰狠……
“白衣那位是林家小姐了，我說得沒錯吧，她的氣質(zhì)十分出塵?！庇心凶拥吐暤?。
這句話落地，一眾把視線都集中在了林溪一人身上。
眼前女子生得貌美，一雙眼清冷如霜，仿佛畫中仙。
因為就在眼前，倒沒有仙子的距離感，更似一個無比清冷卻觸手可及的夢。
太子殿下駐足，眼里有幾分驚艷。
昨日他去皇后宮中，平寧公主提議讓他把英國公的外甥女納入東宮，并許以側(cè)妃之位。
當(dāng)時他不甚在意，武將家的女兒，多少缺了些柔情。
為了鞏固手中權(quán)勢，太子也不在乎后院多個人。
今日一見倒頗為意外，他的后院有各色美人，還沒有見過這一款。
頓時便覺得平寧公主的提議甚好。
林溪的視線環(huán)視一周，最終停在了陸焰身上。
那些夢里下場凄慘的一眾人，倒是不包括他。
只不過……念頭一轉(zhuǎn)，林溪眼神中透出幾分幽怨。
她想到今日平寧公主的發(fā)難，越發(fā)覺得當(dāng)日他給的五兩銀子，委實太少了！
這個人，這張臉，怎么也不像只值這點錢。她虧大了。
平心而論，平寧公主雖然跋扈，但風(fēng)華正茂、生得也貌美。如果陸焰愿意接受公主，拿了公主給的諸多賞賜回頭補償給自己。
那就很好了！
不過也就只能想想，他這么貞烈，定然不會肯的，林溪遺憾地收回了視線，加快腳步往前走。
眾人齊齊向陸焰。
他們驚覺清冷如仙子的林家小姐，其他人都恍若空氣，但定格在陸焰身上時，卻有諸多細微情緒。
陸焰：“……”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他卻懂了。
那明明是在無聲地控訴自己又窮又能惹麻煩。
太子殿下陸焰的視線，更帶著幾分薄涼和不屑，他甩了衣袖，“走吧。”
陸焰低著頭，假裝沒有察覺出眾人不滿，不快不慢地跟在最后。
—
林溪同蕭聞玉找了個亭子休息了一會兒，便有宮人來通稟。
祭祀都準(zhǔn)備好了，她們可以前往大殿去祈福。
站在最前面是皇帝，然后是皇族親眷，再是朝廷大臣。
最后才是她們這些女眷。
林溪覺得挺好，她站在最后面不會被人擠到，也不用被焚香的煙熏到眼睛。
隔著許多個腦袋，她再一次到高坐蓮臺的懷月大師。
在場諸多年輕女眷一臉誠心地著他，帶著幾分癡迷聽他講佛經(jīng)。
林溪抿了抿嘴，這和尚嘴里念著四大皆空，只會讓在場許多女子想著色即是空吧。
怪不得玉云寺的香火這么旺盛，人終究是臉的。
尤其是這些從來不用為柴米油鹽而煩惱的貴婦貴女們，自然格外多情。
也不僅是女人，皇帝找他除了談?wù)摲鸾?jīng)，有時候政務(wù)也會找他辯一辯。
林溪盯著那張臉正暗自腹誹，這和尚是真能混啊，羨慕。
一道銳利的眼神過去，林溪忙低下頭，雙手合十假裝誠心念經(jīng)。
她詫異和尚莫不是頭頂還有一雙眼睛，發(fā)現(xiàn)她用心不誠？
浴佛節(jié)繁雜的祭祀結(jié)束，天將黑之際，總算到宮廷大宴。
今日男女分開設(shè)宴，女眷由宮人領(lǐng)著去了皇后的宮殿。
這里面也很多規(guī)矩，皇后、公主、各位皇子、王爺?shù)脑淇梢宰诘顑?nèi)
大臣的夫人和女兒，只能坐在殿外，林溪自然被分在殿外。
然后至少要二品官員的夫人，太子、皇子側(cè)妃，才有資格敬獻內(nèi)命婦。
也就是端著盤子，給內(nèi)殿的皇后，公主布菜。
林溪遠遠著，在心里感嘆，這瓊樓的小廝都沒有她們這么周全。
關(guān)鍵那些敬獻的人，向外殿女眷的表情還頗為倨傲……
皇后和公主也時不時向她。
仿佛再說，嫁了太子你便能有資格在宴會給我們端盤子倒水了！
林溪：……
大可不必。
她一點也不想對著滿桌寡淡素食，還得站著伺候人。
什么短命太子，可拉倒，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和皇宮貴族扯上關(guān)系。
誰要想害她，那她就不客氣了。
——
折騰了一天，林溪回到國公府換了身舒適的衣衫，讓踏雪把好吃的都端上來。
林彥同樣在皇宮耗了一天，姐弟倆坐在一起用膳。
林彥剛開始不愿意去城中院，現(xiàn)在倒是不用人催促，每天積極地去報到！
本來他以為院枯燥無味，沒想到還挺好玩的！
京城里有許多商人把孩子送去院讀識字，還有俸祿低小官，不夠錢以請名師來家里教學(xué)，只好把孩子送去院。
更有一些武將子弟和外地來的同學(xué)！
他們也不會不起林彥，反而很喜歡這位外貌俊朗，出手闊綽又仗義的同窗。
學(xué)業(yè)精進不快，但他交了許多朋啊！總之他是超喜歡院的！
林彥放下筷子：“姐，今日幾位同窗約我去金玉樓，我可否前去？”
金玉樓乃城中有名酒樓歌坊，每到夜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絲竹聲交錯。
更有許多裝扮漂亮的女子聚于樓上招呼客人。
是京城男子尋歡作樂的好地方。
林溪了他一眼：“你如今才十四歲，我勸你十歲之前，都不要有這個念頭。不然會長不高，反而有可能變矮。”
林彥一臉詫異：“這是為何？”
林溪笑得溫柔：“因為我會打斷你的腿啊?！?/p>
林彥扯出個笑：“我也就是一問，我不會去的?！彼e起手又說，“我發(fā)誓！”
“倒不用舉起手發(fā)誓?！痹捯粢活D，林溪笑著又說，“應(yīng)該摸著你的大腿發(fā)誓?！?/p>
兄長面前是妹妹，小王蛋面前她一定是姐姐。
兩人這邊剛吃完飯，宮里面又來人了，皇后娘娘賞了她一塊玉佩。
讓她改日再去皇宮一趟，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