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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的太虛湖延綿數(shù)百里，為王朝內(nèi)首屈一指的大湖泊。
湖底有泉水奔涌，周圍又有大小河道三十余條匯入其中，這使得太虛湖千百年來未現(xiàn)干涸。
此湖支流入了靈羅江，又隱通北海。
群山環(huán)抱的姑蘇城正因此而興。
此時正值入夜。
太虛湖畔燈火通明，酒肆紅樓中熱鬧無比，湖光山色間，說不出的詩情畫意。
一艘枕風(fēng)戴月的畫船，在近湖邊上緩緩而行。
和船艙內(nèi)的熱鬧景象不同，船首處正有兩個身影在交談。
“成陽兄，二月龍?zhí)ь^也已經(jīng)過去許多日了，我們?yōu)槭裁催€在此停留？”
問話的是一個身著錦衣長袍，腰系玉帶的公子哥。
叫成陽的年輕人聽到了朋友的問話，臉色有些發(fā)苦。
“文邕兄，不是我非要在這里耽擱，而是師傅他老人家又改變了注意，你且看看這封書信……”
他說著從懷里摸出信張，遞給了朋友。
叫文邕的公子哥接過信。
一目十行的掃過信中內(nèi)容，撇了撇嘴：“姑蘇城最近有妖魔蹤跡？我怎么不知道？咱們在城待了兩年多，基本都走遍了，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啊……”
“哈哈—！或許是我們身為普通人，難以接觸到這些鬼怪之事吧，總之你不要再催我去上京了，師傅讓我們在這里等一位故人，一切聽他安排……”
“就是這樣也不該--”
“嘩啦--！”
文邕正要說話，畫船之下忽然傳來破水聲，讓他臉色一變。
“什么人--？！”
年輕人手疾眼快，收了手上的信，一下子串到了船邊。
昏暗的船燈下，湖水幽幽。
一條普通的青魚正冒出頭來，張著嘴巴吞吐氣泡。
原來是一條魚而已。
“竟然是你這個小東西在嚇人……”
文邕輕舒了口氣，都怪剛才的書信，讓他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文邕兄，怎么大驚小怪的，難道你還以為太虛湖之下有妖怪不成？哈哈哈---！”
“哈哈--！這當(dāng)然不可能，我是擔(dān)心有梁上君子偷偷摸上了船。你可別笑我膽小，謹(jǐn)慎為上罷了?！?/p>
太虛湖如此寬廣，曾經(jīng)也是有過妖魔的，這樣的傳說在城中廣泛流傳。
但是自從百垅寺在姑蘇城內(nèi)落了戶，這湖底妖怪的日子就難過了。
或死或逃，到現(xiàn)在早就銷聲匿跡了。
“聽說幾百年前，還有北海的水君在這里任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年輕人暫時放下了惱人的塵事，在清波蕩漾的大湖之上，談起了神怪趣事。
“這誰知道，反正大周如今國運昌隆，也不需要哪門子水君來增光，百垅寺僧就足以保此處太平了。”
畫船悠悠劃過湖面，最終停在岸邊。
湖底下跟著船移動的巨影，這才小心翼翼地潛入水底深處，回頭往湖中央游去。
“大周姑蘇城？無主太虛湖？妖魔蹤跡？”
這一趟收集情報之旅，李儀有不小的收獲。
這世界的語言的確不同，但李儀發(fā)現(xiàn)他獲取信息竟然出奇的簡單。
將自己的六識聚焦在普通人的身上時，輕易就能感知到其中的情緒，甚至能結(jié)合發(fā)聲與動作，得出更加詳實的信息。
基本上猜個八九不離十。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清楚作為修行者與凡人的區(qū)別。
只要他愿意，甚至能通過這樣的感知籠罩住凡人，來蒙蔽和影響他們。
一些普通小妖就能做到事情，他自然也能辦到，而且效果更好。
“小心一點沒錯，但是絕對不能閉門造車……”
他這次壯著膽子接近人類，比他自己在水底瞎琢磨要來得有用得多了。
既了解了此地大概的風(fēng)土人情，也知道了這個名為太虛湖的水域簡略的過往。
此時的他心滿意足，對于在水底安家又添了幾分信心。
不過，那個百垅寺，還是需要倍加留意的，聽起來實力不俗，而且還喜歡降妖除魔。
他打定主意還是低調(diào)一點好，往后能避開就避開，絕不與他們接觸。
太虛湖的湖水比青石潭還要暖一些，就是水質(zhì)沒得比。
李儀在水下暢游一番之后，很快來到了和手下商議碰頭的地點。
太虛湖內(nèi)一座無名的小島嶼下，兩只近三十米長的巨蝦，正在無聊的吞吐著月華。
“老大，你總算回來了--！”
黑頭眼尖，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了李儀的身影。
李儀游到了他們面前，“叫你們?nèi)|西兩面探探情況，有沒有什么收獲？”
在實力再度提升后，李儀已經(jīng)能放心讓他們單獨外出了。
這是一次新的嘗試。
在這片水域中探索了幾次后，他們游蕩巡視的范圍已經(jīng)擴大了好多倍。
當(dāng)初遲遲尋找不到的怪物，此刻依舊沒有蹤跡。
而那些讓李儀慎重對待的修行者勢力，更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李儀和手下們也稍稍放開了手腳。
聽見了老大的問話。
黑頭搖了搖腦袋，“東面湖水有點淺，附近水澤斷斷續(xù)續(xù)，很不好找方向，魚蝦倒是豐富，我看到捕魚船有不少，就沒敢太靠近，按照老大你的吩咐遠(yuǎn)遠(yuǎn)觀察一會兒就撤退了?！?/p>
水上的事情少摻和，這是李儀和手下強調(diào)過的。
人族為天地所鐘愛的生靈，生而開智，但也因為太聰明了所以事情不會少。
他們是水下的妖，弄不明白情況就貿(mào)然接觸，結(jié)局可能不會太好。
人心難測，無論哪個世界都一樣。
李儀對此十分清楚，他此刻作為水屬魚妖，早就擺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
“你做得很對，只需要把水下的地形摸清楚就可以了。”
他勉勵了一句，又望向了另一個手下。
青頭倒是有些發(fā)現(xiàn)，他把看到的情況一一道來：“西面多島嶼，不過罕有人煙。我發(fā)現(xiàn)水底一處地方，有神廟遺址，規(guī)模還很大呢，就是破落了一點?！?/p>
李儀眼中一亮。
那里或許就是曾經(jīng)的水君棲身地？
有空可以去看一看。
將青頭所說的位置記在了心里，李儀開始和兩個手下科普起剛才收獲的信息。
他們在新水域的探索，已經(jīng)持續(xù)好些時間了。
進(jìn)度已經(jīng)完成近半。
但包括李儀自己，此刻對于這個世界的其他生靈都所知甚少。
盡量獲取有用的信息，對于他們來說十分重要。
當(dāng)聽到百垅寺降妖除魔時，兩蝦很是疑惑。
青頭還很不服氣：“妖怪怎么了？無緣無故的，怎么就要殺妖怪了？這些和尚難道就這么不分好壞嗎？真是氣死我了--！”
類似的故事，其實他們聽老大說過不少。
只不過此刻有了確切的事跡擺在眼前，他們?nèi)滩蛔⊥饠硱髌饋怼?/p>
李儀嘿嘿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手下們雖然修為逐漸提升了上來，但是成為妖怪的時間還短得很。
李儀怕他們傻乎乎的看不清現(xiàn)狀。
現(xiàn)在讓他們有點危機意識，總是利大于弊的。
“人類還是少招惹的好，特別是他們當(dāng)中的修行者更是這樣……”
看見兩個手下眼巴巴望著自己。
他科普起來：“打了小的，一定會來大的，根本就不會和你講道理的。你們要記住了，我們是水下的妖怪，時刻待在自己的地盤里提升實力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不要跑到他們前面去顯擺，要不然，扒皮抽筋都是輕的，知道了嗎？”
兩蝦哪里聽過這個，被李儀這么一嚇唬，頓時都噤若寒蟬。
原來人類都是這么蠻橫恐怖的嗎？陸地上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那萬一他們主動找我們麻煩呢？”黑頭吶吶地問了一句。
嗯？！
李儀想了想，“自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在兩蝦目瞪口呆中，李儀振振有詞：“我們都這么忍讓了，他們還要找麻煩，那就是故意和我們過不去的，怎么能讓他們得逞呢?！?/p>
“嗚嗚嗚—李儀，我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
遠(yuǎn)處，一條五十多米的大魚，駕著水浪游了過來。
只可惜傳出的聲音卻是委屈巴巴的，一點猙獰的氣息都沒有。
“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
李儀先是一愣，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滑稽，真是太滑稽了??！
他這邊還上著課呢，另一邊就出問題了。
最近是安逸久了，心生懈怠了啊。
李儀萬萬沒想到，掉鏈子的竟然是修為最高的小彩。
“不就是探一探路，怎么就被發(fā)現(xiàn)了？”
李儀有些懷疑的望著小彩：“你老實交待，是不是又貪玩了？”
“哪有--”
小彩有些憤憤然：“我在水里游得好好的，一直在向南走，根本就沒有靠近岸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冒出了一個老和尚，拿著大碗要打我--！”
“咳咳--”
李儀魚眼往旁邊瞟，果然見兩蝦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哎，剛剛的教育算是白做了。
看他們的模樣，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他們一定會果斷地往南面殺去，根本就不帶猶豫的。
“那個，小彩啊，咱們剛到新地方，小心謹(jǐn)慎是第一要務(wù)，你走的時候，確定甩掉老和尚了吧？”
小彩愣住了，“沒事先來打我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難道他還要追過來？”
話音剛落，不遠(yuǎn)處的湖面上傳來嘩嘩的水聲。
一個深褐色的巨大缽盂，正閃爍著微弱的佛光，輕盈地漂在湖面上。
“阿彌陀佛--！”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缽盂內(nèi)響起。
真就這么倒霉！
李儀氣得想要扇自己一個嘴巴子，真的就這樣和人類修士碰面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這一趟水域之旅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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