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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時間在這一瞬間變得很慢。
門口的聲音仿佛響在耳畔,叮鈴哐當?shù)刈矒粼谡掺~的心臟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從夢境開始到現(xiàn)在也不過五天的時間,回想這五天,詹魚只做了一件事情--驗證夢境的真實性。
為了這個驗證,他找上劉老七,拿到了傅云青的頭發(fā),然后是漫長的等待。
在這個等待過程中,他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想了什么。
但至少他從來沒想過,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見到那個可能是他親生母親的女人。
防盜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詹魚下意識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劃拉出刺耳的尖嘯。
門一點點推開,將那人的身影逐漸展示出來,枯瘦發(fā)黃的手,單薄的身體,有一點駝背,摻著白霜的頭發(fā)……
女人把鑰匙塞進口袋,抬起頭:“云青,你是不是點外賣了?”
生活的辛苦磨平了她的棱角和鋒芒,蒼老卻也難掩女人姣好的容貌,即便是臉上皺紋橫生,但依舊能從她的眉眼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的眉心中間有一道深刻的褶皺,是被苦難鑿出來的溝壑,形成川字紋路。
所以即便是面無表情的時候,也會給人一種皺眉嚴肅的既視感。
“是,”傅云青說,“飯菜做好了,您要一起吃嗎?”
陳峽的視線落在桌上那杯奶茶,眉頭擰起,臉上顯露出不高興的神情。
“我說過,奶茶浪費錢又不健康……”
“那個,奶茶其實是我點的,”詹魚的手在身后捏緊又放松,然后再次捏緊,最終攥著拳,“……您好,我,我是傅云青的同學。”
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也許有一天他會回到這里,所以哪怕是阿姨這樣的稱呼,都顯得不合時宜。
話被打斷,陳峽這才注意到房子里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她先是愣了下,她的個子不高,一米五出頭,抬起頭才看到詹魚的臉。
從對方進入房子到現(xiàn)在,詹魚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眼珠渾濁,沒有光,眼白里布滿了血絲,眼尾攢著蛛網(wǎng)一樣細密的紋路。
這一刻,詹魚的心口驀地抽痛了下。
在看到傅云青的時候,詹魚對十七年沒有什么概念,傅云青太優(yōu)秀了,甚至會讓人遺忘他貧苦的家境。
但破落的房子,眼前面容憔悴的女人,第一次讓詹魚正視十七年這個數(shù)字,深刻地,讓他明白,這十七年對傅云青,對這個家庭來說,意味著什么。
“您好,我叫……詹魚。”他輕聲說,“第一次見面。”
女人的眼睛一點點瞪大,像是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詹魚垂眼看著她,看到她臉上的驚訝,還有眼睛里倒映的人--穿著光鮮矜貴的自己。
“你,你……”陳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媽,怎么了?”傅云青皺眉,走上去扶住
她。
但女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的手才剛剛碰到她,就猛地被甩開。
傅云青什么都沒說,像是習以為常,神色平靜地后退一步,退出可以觸碰到她的范圍。
詹魚看看她,又看看傅云青。
半晌,女人顫抖著伸手,斂了下鬢角有些凌亂的頭發(fā),露出一個勉強能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你是云青的同學啊,”她說,“不好意思,今天遇到一點煩心的事情,失態(tài)了,你快坐下,要喝水嗎?”
詹魚淺淺呼出一口氣,笑笑說:“傅云青已經(jīng)給我倒水了,您也坐吧,不用照顧我?!?/p>
“好好好,都坐都坐,”陳峽笑著對傅云青說,“飯菜都做好了,那就吃飯吧?!?/p>
詹魚坐下了,卻有些坐立難安。
雖然驗證了夢境的真實性,但夢里沒說,面前這女人是不是他親生母親,結(jié)合詹家父母的聊天,他只能確定,自己確實是被錯養(yǎng)在詹家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眼下的情形。
三個人圍著不大的餐桌,桌上的三菜一湯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詹魚是吧,云青還是第一次帶同學回家,”陳峽用筷子夾了幾塊肉在詹魚的碗里,“阿姨叫你小魚可以吧?”
“可以的,謝謝您,”詹魚連忙抬碗接下,“我,我自己夾菜就好?!?/p>
“別客氣,小魚長得真好,”陳峽又夾了一筷子雞蛋,“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多吃雞蛋。”
“謝謝?!?/p>
“別只吃肉,多吃蔬菜,營養(yǎng)才均衡?!?/p>
“好的,謝謝您?!?/p>
“肉再夾點,要是不夠吃,阿姨再去炒幾個菜?!?/p>
“不用不用,夠多了,我碗里的菜太多了?!?/p>
………
………
幾個來回,詹魚碗里的菜堆得小山一樣高,把飯蓋的嚴嚴實實。
他端著碗,偷偷看了眼身邊的人,和他的大豐收不同,傅云青碗里的米飯干干凈凈,只有一根他自己夾的小白菜葉子。
“來,再吃點雞肉?!标悕{從雞湯里夾出一個雞腿要往詹魚碗里放。
詹魚連忙蓋住碗:“不用不用,我的菜太多了,您夾給傅云青吧?!?/p>
陳峽聞言筷子頓了下,視線從傅云青身上一掠而過。
片刻,她把筷子上的雞腿又放回了湯碗里,笑了下說:“沒事,他要吃什么自己會夾,這雞腿阿姨留給你,你吃完了碗里的再夾。”
“嗯。”傅云青淡淡應(yīng)聲,垂著眼,配著白米飯吃掉碗里的白菜葉。
“………”
一頓飯吃完,詹魚撐得有些難受。
他飯沒吃多少,但菜有一半都進了他的肚子,陳峽一個勁給他夾菜,他不好拒絕,于是就吃多了。
“我要去學校了,”傅云青洗完碗,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說道,“兩點了?!?/p>
沖刺班下午的課程兩點半開始。
聞言詹魚
連忙站起身,說:“我也該走了,還要回家做作業(yè)?!?/p>
 “這就走了???”陳峽眉心皺了下,“可以在這里做的啊?!?/p>
詹魚連連擺手,深怕對方再做挽留:“我還是回家吧,作業(yè)都在家里呢?!?/p>
“那……好吧?!?/p>
傅云青沒說話,只是在聽到詹魚堅持要走的時候,把桌上那杯沒喝過的奶茶拿在了手上。
陳峽一路把兩人送到小區(qū)門口才停下。
感覺到身后的視線逐漸遠去,詹魚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緩和下來。
“好學生,你媽……”他猶豫了一下,“你媽對別人都這么熱情的嗎?跟你差別還挺大?!?/p>
傅云青給人的感覺總是冷清的。
傅云青走在他身邊,聞言沉默著沒說話。
詹魚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傅云青垂眼對上他的眼睛,那平靜無波的眼神,看得詹魚有些不自在,手在上衣口袋里攥緊,怕對方看穿自己這過于旺盛的好奇心。
許久,他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泊油路,淡聲說:“很少?!?/p>
準確說,能被她這樣對待的,詹魚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在他們一起生活的這十七年里。
兩個人沿著馬路往學校的方向走,傅云青把手上的奶茶遞給詹魚。
詹魚有些驚喜:“啊,你竟然帶上了,我剛剛還在想都沒能喝上一口!”
他剛剛一直在吃菜,根本顧不上喝。
接過奶茶,詹魚嘬了一口,冰塊還沒化完,冰涼爽口,“傅老師,你是我的神?!?/p>
他不像是在喝奶茶,倒像是在品嘗什么瓊漿玉露,人間至品,幸福得直冒粉紅泡泡,說話也沒個顧及,引得經(jīng)過的人連連回頭。
傅云青淡淡挪開視線,假裝不認識他。
走出幾百米的距離,傅云青停下腳步:“我要去打工了?!?/p>
“你媽不知道你打工的事情嗎?”詹魚記得,剛剛傅云青說的是要去上課,而不是打工。
早上在階梯教室里,三十名的男生也跟他說過,詹魚一直是掛名在沖刺班,但其實幾乎是不上課的狀態(tài)。
傅云青沉默了下:“她不知道?!?/p>
詹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想問為什么不告訴她,但又覺得他和對方的關(guān)系,好像并沒有好到能問這種問題的程度。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傅云青關(guān)于他的身世的事情。
最終他什么都沒說。
“我要回家了,”詹魚揮揮手,“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
傅云青說了聲好,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走遠,詹魚心想,罷了,總會有人告訴他的,明天--他們就會在詹家見面。
詹魚自然不是因為什么作業(yè)才要回家,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人。
對方是他親生母親,他該如何,如果不是,那他又要怎么辦?
他甚至分不清,他更
擔憂的是前者還是后者。()
朝著詹家的方向走了十幾分鐘,詹魚隨便找了一家奶茶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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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問要喝……什么?”奶茶店的老板熱情歡迎,但看到詹魚手上還剩一半的奶茶時,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凝滯。
“兩杯招牌奶茶?!闭掺~沒看菜單,隨便點了兩杯,付過錢后,就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老板有些納悶,這是多喜歡喝奶茶,一個人喝這么多?
揚城的下午十分燥熱,隔著窗戶能看到外面的泊油路上,空氣扭曲成波浪。
但好在奶茶店雖小,冷氣倒是很足。
等到老板做好了奶茶,送到座位時,才發(fā)現(xiàn)角落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
男人身材瘦小,帶著鴨舌帽,嘴里叼著一根沒有點的香煙。
“你好,帥哥,我們店里不可以抽煙哦?!崩习宸畔履滩璞?,小聲地提醒這位新客人。
“好好好,不抽不抽?!蹦腥藰泛呛堑攸c頭,把嘴里的煙摘下來,隨手塞進口袋,也不管會不會折斷。
老板十分感謝地鞠了個躬,這才離開。
“哎呀,詹少爺這么客氣,還給我點奶茶,這怎么好意思?!?/p>
聽到男人的聲音,老板沒忍住又看了一眼,男人對面的少年一頭銀白色的頭發(fā),看著張揚得很。
“你誤會了,”少年把面前的奶茶攏到自己面前,“這是點給我自己的?!?/p>
男人一咧嘴,差點氣笑了:“成,您是大爺,我自己買,一杯奶茶我劉老七還是買得起的?!?/p>
等人離開了,詹魚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圓筒梳子遞到劉老七面前。
“這什么?”劉老七拿起梳子打量,“大少爺,您這要送禮物也送個新的吧!”
這梳子一看就是用的時間挺久,手柄上的字已經(jīng)磨花,梳子的鋸齒上還纏繞著一些沒來得及清理的頭發(fā)。
“這是女人用的梳子?”劉老七問。
這頭發(fā)的長度,怎么著也到肩膀以下,女性使用的概率會更高。
詹魚嘬了口奶茶,說:“你拿這個梳子去和②號數(shù)據(jù)比對一下。”
梳子是他飯前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順手拿的,洗手間很干凈,連水池都擦得锃亮,一點水垢都沒有,再次說明房屋主人非常注重整潔,甚至到了潔癖的程度。
所以,梳子上纏繞的頭發(fā)也很大概率是最近兩天的,符合親子鑒定的時效要求。
劉老七挑眉,有點興趣:“這二號數(shù)據(jù)是誰?”
已知②號和詹家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這位詹家大少爺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往下查?
詹魚看著他,倏地一笑:“我以為私人偵探的行規(guī)是拿錢辦事,不問緣由?!?/p>
少年笑得明媚且張揚,嘴臉的小梨渦微陷,就好像他們在討論的話題是喜歡喝什么奶茶,而不是需要動用私家偵探才能得到答案的秘密。
劉老七拿著梳子的手微微收緊,沉默了下,他笑起來:“詹老板說得對,是我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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