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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西城門，離荒外最近的城門。
城墻下面就有不少獵人在販賣野獸皮和獸牙，甚至有大型的狩獵團(tuán)抓捕到低級的靈獸，拿出來販賣，每一次的交易都是一筆巨額。
不時(shí)還有些仙人來買靈獸材料，所付出的不過是最低級的丹藥，但低級材料蘊(yùn)含的靈氣可以延年益壽，一些大夫還會給快死的病人吊命，可以在市面上賣出高價(jià)。
經(jīng)過近十天的舟車勞頓，晏清等人終于來到了京城。
朱炴捂著鼻子，有些嫌棄城門附近的異味，偏頭看向晏清的方向。
因?yàn)檫M(jìn)城需要盤查，守衛(wèi)讓商隊(duì)把貨物搬下來查看。
朱炴抿著嘴，不滿地看著。
晏清寧愿在那骯臟的馬車上，搬運(yùn)那些無趣的貨物，弄得一身塵土飛揚(yáng)，也不愿意和她一個(gè)馬車坐著。
想破頭顱都不懂，晏清這種近乎愚蠢的執(zhí)著是為何？
小腿勾起，露出腳腕那一串嬌艷欲滴的火玉。
哪怕蹭掉一顆火玉，也是晏清一輩子打短工換不起的，朱炴就不懂了，為何晏清就不能像那些平民，稍微彎下腰接受她的贈(zèng)予不好嗎？
朱炴靜待一旁，雙臂枕在車窗邊，可看著晏清專心致志工作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甜蜜又無奈。
這樣的晏清也不錯(cuò)......
一旁的翠竹不得已提醒看入迷的朱炴，小聲道：“小姐，朱府的馬車有通行證，可以進(jìn)城了?！?/p>
朱炴擺擺手：“不，等晏清一起進(jìn)?！崩^續(xù)看著。
翠竹退到一旁，偷偷翻了個(gè)白眼，這樣看下去，小姐到天黑都看不膩。
……
商隊(duì)進(jìn)城后，晏清收到商隊(duì)給的酬金，一共有三百多個(gè)銅錢，少得可憐，清冷的黑眸透露一絲失落。
朱炴挽著晏清的手臂，甜甜地說道：“好不容易來到京城，我請你去最出名的鳳春樓，那里的膳食糕點(diǎn)連皇帝舅舅都贊不絕口......”
晏清沒有推開。
暗地里朱炴得意地笑了，看來她已經(jīng)不抗拒她的接觸了。
就這樣時(shí)不時(shí)走走聊聊，朱炴挽著晏清的手笑靨如花。
晏清只是偶爾搭一兩句話，更多時(shí)間觀賞京城的繁榮街道，無意間看到街頭擺攤的算命師父，眼神一驚又一暗。
左幡——梅花易數(shù)、歸家開業(yè)、婚嫁禮娉十文。
右幡——非長壽者不收、非富貴者不收、非好運(yùn)者不收。
橫批——潘半仙算命。
算命也有忌諱的東西，算命師傅看三類命不收錢。
一是，陽壽將盡者不收
二是，大禍臨身不可避者不收。
三是，再無好運(yùn)者不收。
算命先生說不收你錢，就是委婉的告訴你的命符合了以上的三種之一，收了錢也沒用。
可這潘半仙把這幾句話換了種方式表達(dá)，收錢是代表你好運(yùn)，收錢是給你面子，一下子都不同了。
連帶著給錢的客人都爽快許多，潘半仙在這條街上混得風(fēng)生水起，不時(shí)有達(dá)官貴人到訪算命。
也不是沒人找茬。
一個(gè)少卿家的公子哥兒出門郊游，路經(jīng)潘半仙的攤子，一時(shí)興起算命。
豈知潘半仙算后不說話，少卿家公子氣惱這個(gè)假瞎子騙人，叫護(hù)衛(wèi)把算命攤子砸爛了，不給錢揚(yáng)長而走，結(jié)果還沒走出城門就被發(fā)狂的馬匹踢死了。
離潘半仙的攤位還不到兩百米。
此事過后，街坊更加敬畏了，暗地里都叫家里的小毛孩離算命的攤子遠(yuǎn)點(diǎn)，以免得罪算命半仙。
今日，潘半仙的攤位沒什么捧場客，帶著副墨鏡，拿著蒲扇在扇風(fēng)，桌子前攤開的不是易經(jīng)，而是最新的話本兒。
晏清徑直走向算命攤子，黑眸深斂。
朱炴連忙跟了上去：“晏清，你要去哪里？”
直到晏清停在攤子前面，放了十文錢在攤子上。
潘半仙下意識喊道：“貴客，化解煞氣、八字算卦、開門婚嫁，潘半仙下凡，想算些什么都......”
話語未落，愕然而止。
潘半仙眼里閃過惱意，帶著墨鏡都能看到，眼前的女子與天道的氣機(jī)緊緊相連，亮到帶墨鏡都遮蓋不住。
在他眼里簡直是多了個(gè)太陽站在旁邊，明顯是個(gè)來找茬的修道者。
算命不算修道者是其中一道行規(guī)，或者說不能算，算起來因果關(guān)系太大，百年壽命都不夠賠的。
凡人稱修道者為仙人，在他們眼中這些仙人只是天道的逆行者。
一旦修仙，命運(yùn)脫離原定命理，歸天道管。
修道者與天道的氣機(jī)相關(guān)聯(lián)，修為越是高的修道者就與天道關(guān)系更緊密，要是要算命就要連天道一起算，他們這些普通算命的，可沒法算天命。
一看這個(gè)修道者和天道的關(guān)系都能亮瞎眼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道的私生女，不算！算什么算！
潘半仙也不是沒脾氣的，將十文錢推回去，橫眉冷目道：“算不了，另請高就。”
晏清靜靜看著攤位上的十文錢，并沒有收回去。
潘半仙翹著二郎腿，繼續(xù)說道：“潘某地方小，容不下貴客?！?/p>
還沒等晏清說話，一旁的朱炴立刻火大，拍桌子喊道：“你這個(gè)算命的還做不做生意，怎么還趕客，信不信本小姐找人砸了你這攤子！”
潘半仙一看朱炴的三庭五官，立刻皺起臉：“咦————”語氣還甚是嫌棄。
朱炴立刻被惹火了，叉腰怒斥道：“你這算命的敢用這種眼神看本小姐，找死是不是呀！”
潘半仙暗知失言了，誰知這看起來標(biāo)致的富家小姐眉間煞氣那么大，生平從未見過，連江湖那些窮兇極惡的歹徒都比不上。
要不是看著富家小姐身上沒有血?dú)?，證明沒殺過人，還以為這富家小姐年紀(jì)輕輕殺人如麻，不然身上怎么煞氣那么重，簡直是兇獸出世。
看一眼都想離她三尺遠(yuǎn)，離太近點(diǎn)怕煞氣纏身。
仔細(xì)揣測一番，才看到這煞氣之下的富貴命。
潘半仙感嘆，開張沒多久，找茬的一大堆。
“小姐，你的命呀......”潘半仙皺眉道。
欲言又止，把朱炴的好奇心勾起來了，瞪眼道：“怎么回事？臭算命的你不說清楚，今天別想離開！”
潘半仙攤出手，挑眉道：“誠惠十文錢?！?/p>
朱炴問道：“剛才晏清不是給你了嗎！”
潘半仙故作玄虛道：“此錢非彼錢，她的錢...貧道收不了，也解不了......”
“為何？”晏清的語氣透出一絲急切。
“你的命呀算貧道無能為力，算不了。”
“是嗎......”晏清眼眸有些黯淡，也罷......
她也不是真的想算命，只不過看到算命招牌上提到歸家的字眼，莫名地觸動(dòng)，寄望于這些虛無縹緲的事物，可惜連這點(diǎn)希望都不給她。
“那我這十文錢，麻煩潘半仙幫朱炴算一下?！标糖逭f道，眼眸恢復(fù)亮色。
“好吧，這位小姐請坐?！迸税胂啥俗谝巫由?，還有幾分道骨仙風(fēng)的神棍樣。
朱炴撇著嘴坐下來，心里還十分不相信這算命的。
潘半仙看了下朱炴的掌心，問了個(gè)生辰八字，面露驚駭，拿起一旁的易經(jīng)、梅花八卦、三命通會，刷刷刷的翻頁聲。
看得朱炴心里是七上八下。
翻到最后，潘半仙搖搖頭，嘆息道：“哎......這位小姐也是可憐人，父母雙亡，夫妻命坎坷，可謂是克地克天克父母，除了命硬，諸事不順?！?/p>
“你、說、什、么！”朱炴氣得咬牙切齒。“你這臭算命的才父母雙亡，我爹娘還活得好好的！本小姐今天不把你這臭攤子砸了，本小姐不姓朱?。?！”
怒火中燒的朱炴一腳把攤子踹翻，還把潘半仙踹到在地上。
可憐的潘半仙在地上滾了兩圈，吹胡子瞪眼指著朱炴道：“怎、怎沒可能，就你這命萬年罕見，妥妥的兇神命煞，無解！除非你修仙找到一絲天機(jī)，不然永世難解，看你這煞氣，就算死了也是鬼神里的頭頭?！?/p>
“去你媽的！你這臭算命的敢詛咒本小姐死，看本小姐今天先不弄死你——?。?！”
朱炴氣到頭發(fā)絲都要飛起來了，晏清看到事情不妥，以免弄出人命，趕緊拉著朱炴離開。
……
鳳春樓。
朱炴連灌了幾杯水，才緩口氣：“氣死我了，那個(gè)臭算命的敢這樣說本小姐，還詛咒本小姐......晏清你干嘛要拉走我?！闭Z氣有些委屈。
晏清不好直說，夾起一塊糕點(diǎn)放入朱炴的碗內(nèi)，轉(zhuǎn)移話題道：“先吃吧，糕點(diǎn)涼了就不好吃了。”
夾起一塊放入口中，清甜的桂花香在口中漫開，帶著軟糯的豆沙餡，朱炴一邊吃一邊偷瞄著晏清，眼笑眉舒。
朱炴也樂呵地夾了一塊糕點(diǎn)給晏清：“快吃吧。”
“嗯，謝謝?！标糖蹇蜌獾亟舆^，夾入口中，舌尖觸碰到清爽的桂花糕，近日被熏肉干糧所折磨的味蕾立刻得到舒展，眼眸一亮。
朱炴單手托著下巴，笑意更深了。
“來，多吃點(diǎn)。”朱炴關(guān)顧著給晏清夾菜了，自己沒動(dòng)筷子，看著晏清那腮幫子在動(dòng)，黑眸每吃到一樣好東西時(shí)就亮一下。
朱炴在心里暗暗發(fā)笑，晏清真的很好懂，吃東西的樣子好像小松鼠，真想把晏清放進(jìn)口袋里帶回家。
“等下，小姐不給任何人進(jìn)來——”
“朱堂妹，好久不見。”包廂的幕簾外進(jìn)來一個(gè)人。
翠竹一臉歉意道：“抱歉小姐，翠竹攔不住?！?/p>
前來的男子面容陰冷，眼眉細(xì)長，身著華貴服飾，腰間配著玉龍吊墜。
朱炴凝目細(xì)看，起身問道：“二皇子來此地干什么？”
冀年端的臉色像涂了一層白漆，嘴巴紅得怪異，一臉假笑說道：“朱堂妹，父皇請你去宮里一趟?！?/p>
朱炴面露狐疑：“為何不叫宮中的太監(jiān)前來，何必勞煩二皇子?！?/p>
冀年端收斂起笑容，陰冷地說道：“這還請朱堂妹前往宮殿，再和父皇商議，本皇子只負(fù)責(zé)把消息帶給你?！?/p>
朱炴一臉不服氣，很想揍扁這臭狐貍的臉，可既然是皇帝舅舅的命令，他肯定不敢假傳圣旨，那就是皇帝舅舅找她有秘密急事了，這下子不得不去皇宮一趟了。
晏清望向朱炴那陰晴不定的臉色有些憂慮，究竟這突如其來的二皇子找朱炴到底有何事。
還沒等晏清想明白，朱炴應(yīng)聲道：“好，本小姐會去的，還等二皇兄給點(diǎn)時(shí)間，給朱炴安置好朋友。”
冀年端在心里冷嘲，朱炴這瘋子怎么會有朋友。
掃過一旁的晏清，看他面容姣好，身子淡薄，估計(jì)是朱堂妹養(yǎng)的玩意，不成大事。
冷笑道：“那還請朱堂妹盡快，令父皇久等就不好了。”
“嗯。”朱炴憋屈地應(yīng)和道。
冀年端隨后轉(zhuǎn)身離開，留下朱炴與晏清兩個(gè)人在包廂。
“朱炴，你會有事嗎？”晏清不免擔(dān)憂道。
聽到晏清的關(guān)心，朱炴立刻舒展笑顏，說道：“沒關(guān)系的，皇宮我哪都去過，雖然那二皇子和我有仇，但皇帝舅舅在，他不敢把我怎么樣的......晏清你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從皇宮回來的?！?/p>
“嗯，測靈根就在明天了，務(wù)必要趕回來?！标糖逄嵝训?。
“放心，本小姐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