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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坡村至鎮(zhèn)子上,以胡香珊的腳力靠走的話一天也走不到,但是如有個驢車來代替腳程算,差不離一個時辰不到便可到達。
胡香珊覺得沒必要虐待自己,而且這種情況下,爭取時間早些尋到張二牛那才是要緊的,萬一晚了,張二牛出點什么事那就麻煩了。
胡家老爹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不在家,胡家大娘倒是個大方人,胡香珊、胡成姐弟兩人身上還有一兩碎銀子與五百個銅錢。
寅時就出發(fā),一路上倒也順暢,辰時時分就到了鎮(zhèn)子上,到了鎮(zhèn)子上便要徒步尋找,還不能大張旗鼓,如此這般下來,不但是個技術活,也是個費體力的活計。
鎮(zhèn)子其實不大,但架不住人多便顯的熱鬧略擠。
這些年來風調雨順,各個村子富足了之后,便有些人遷至此處,也算是人丁興旺,尋人就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二姐,我們這樣尋二牛哥,幾時才是個頭?”胡成到底也才剛至十三歲,自小也算是沒怎么吃過苦,性子難免有些焦躁,一路尋人便時有不耐,到了巳時臨近午膳時分,腳像生了跟似的,眼巴巴的望著對面酒樓,有些熬不住的抱怨道:“不如先墊飽了肚腹再尋也不遲。”
“你若是餓了,二姐給你去街頭買幾個包子或饅頭?!焙闵耗霓D過頭,嘴唇緊抿著望向胡成,她的記憶中有那么一段記憶與感受,那就是廢后胡香珊對于親人的失望甚至到后來的絕望,她不希望自己這一生才改變了對家人的印象,就要再重滔廢后的覆轍,且不論那個廢后到底是不是她的前幾世的某一世,但就她自身而言,她是現(xiàn)代來的靈魂,不允許在可控范圍之內還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糟。
“難得出來一倘,二姐怎地這般摳門兒。”胡成不滿了,他頓時聲量有些提高道:“一早上都沒怎么進食,我還在長身子,哪兒奈得住?!?/p>
“買了包子與饅頭,你邊吃著邊尋著人,兩相不礙事?!焙闵貉劬︻D時瞇了起來,但她知道這個小弟要剛柔并濟,單純的發(fā)火指責會適得而反,于是她相反地,她音量放的倒是比方才還要低一些,并且還湊近胡成緩緩道:“可是進了酒樓,光點菜等菜上菜吃菜,等出得酒樓估摸著已經到未時,弄不好可能就到了申時,屆時你稍稍再尋兩條街,便要開始想著返家還是租客棧,你說這可怎么是好?”
胡成當然是聽懂了胡香珊的話,而且他其實也是明事理的孩子,一時半會還有些不太樂意,他動了動唇想說些什么,可胡香珊直接笑咪咪的拉著胡成的手便邊手邊道:“走啦走啦!一會兒二姐給你買大肉包子,聽二牛哥說,鎮(zhèn)子上的那家狗不理大肉包,雖然不如天津衛(wèi)的正宗,可香飄萬里也好吃著呢!若是尋到了你的二牛哥,讓他帶你竄林子去?!?/p>
“哎哎!我這可還沒應下你呢!”胡成本就內心掙扎,被胡香珊這么一拉一哄,他半推半就的,眼睛雖然依然粘在對面酒樓、嘴里也依然嘟囔著什么,可到底腳步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胡香珊往前挪著,道:“阿姐你說的??!到時候可要讓他護著我些。”
胡香珊忍不住的打了他一下頭,道:“你都多大了,還要人護著。給你帶個路就不錯了。你要怎么護著?”
“哎呦哎呦,這還沒過門呢!就為了外人打自家親弟了喂?!焙墒莻€調皮性子,既然跟著胡香珊離開了酒樓,便也就跟著胡香珊的思路開闊了起來,被胡香珊這么一拍,不由頑皮心起故意作怪的輕聲嚎著道。
胡香珊見胡成前去一陣風的釋懷的模樣,抿著唇笑了笑,便復又一前一后的帶著他往街口的包子鋪走,胡成見狀,放下?lián)踉陬^上的手,湊過去吸溜著滿是口水的唇舌道:“二姐!能不能買兩個河鮮包子?”
“大肉、河蝦、素菜餡的各來十個。”胡香珊也餓了,于是道:“余下來的還可以帶回家去,上籠蒸還能吃?!?/p>
“好咧!”胡成總算是愉快了,當即擊掌應下,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兩人就這樣歡快的往前走著,好似都沒注意的是,街角拐彎處有兩個人正默默的關注著她們的行動。
一個身穿八分新湖綠綢直裰的青年男子站在那兒,正聆聽著一旁打扮不甚出挑的麻布衣衫佝僂男子貼耳匯報,道:“就是這兩個姐弟正四處打探的張二牛的消息?!?/p>
“可讓他們打探到了哪些?”青年男子長的倒是干凈,可是那雙眼睛里時不時的透出些陰晦,偶爾閃出的怨色,仿佛讓人覺得別人欠了他許多似的,他的聲音略顯森然與聲線帶著尖銳道。
“杜爺,小的跟著他們至今……肚子也是咕咕直叫……”一旁的麻臉麻衣、身形佝僂男子頓了頓,隨后抬手用力揉著肚子賣起了關子,道。
“哼!我告訴你四賴子?!北粏径艩?shù)暮G綢直裰男子冷哼一聲,譏諷的道:“休要來這一套,快些說,否則以后你就一直餓著肚子,或者也可進大牢,那就不會餓了?!?/p>
“哎呀!杜爺!您可別介!”四賴子舔著臉復又湊過去,一臉討好的諂媚樣道:“這鎮(zhèn)子上誰人不知您哪!我要是敢在您面前?;專@不是自己給自己尋不痛快嘛!瞧瞧,我這不也是餓極了…….這才……呵呵……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行了行了!”杜爺不耐煩的從懷時取出幾個銅板,打斷道:“快說。”
“謝過爺了!爺您最是心善了……”四賴子欣喜的接過銅板,嘴里麻溜的說著恭維話,待看見杜爺?shù)芍庥俪鲅源驍?,他長期在市井里混自然這點子眼色是有的,連忙回話道:“點心鋪子和前頭打酒的鋪子那兒,有人告訴他們今兒個大早上好似瞧見過?!边呎f邊指了一個方向,順著那個方向望去,外頭瞧著好似正常的臨街道,但再靠前走,便是一條狡長的墻與墻的長條甬道。
杜爺頓時緊了緊手,再次望了望四賴子道:“繼續(xù)盯好嘍!”
“那是那是!”四賴子伸手撫了撫已經有些溫度的銅板,躬身嘻笑的應下道。
兩人散開離去之后,過了有一會兒的功夫,胡香珊才收住腳步,她素來警惕感很強,那種被盯梢的感覺消失后,她默默站在那兒整理著思路。
“怎么了二姐?再走幾步就是包子鋪了?!焙梢恍钠诖?,見胡香珊停下腳步,肚子咕咕叫的他不免又有些上了急臊火,道:“不會又不給我買了吧!”
“急什么?”正暗自思索著各種可能性的胡香珊,被胡成這個不成器模樣激的也心中起了火,她擰起眉直接上手揪住胡成的耳朵擰了半圈,略顯粗暴道:“這才剛到飯點,餓不死你!你再吵吵!小心我一腳揣趴你?!?/p>
胡成整個人愣住,不可置信的道:“阿姐!您是我的阿……姐嗎?”
阿姐不是常年帶笑的嗎?即使這幾個月恢復了不少,可也是少言寡語、細聲細氣的。
怎么能這般……這般……先前拍他頭可言語溫和,他倒是沒當回事,這……怎么直接就上手了。
見胡成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胡香珊先他一步、語氣中帶著絲強硬道:“長姐如母!你我兩人雖說上頭還有一個大兄,可眼下出門在外,我是你阿姐,你遇事就得聽我的?!?/p>
胡成本就被胡香珊的舉動給弄的有些懵,剛要出言質疑,被胡香珊這幾句話搶白,頓時被帶進了她的思路,覺得胡香珊有說的有道理,關鍵是抬出了胡成一向敬重的大兄胡征。
胡香珊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胡成被擰紅的右耳,又恢復了平日里溫和安撫道:“其實??!阿姐知道你是個極聰明極懂事極伶俐的,要不是真餓了,也不至于那樣臊起來。這一次也都虧了有你,阿姐才能到鎮(zhèn)子上來……哎!都怪阿姐!還說你臊,其實真臊的是我……還疼嗎?”真心實意的夸獎與檢討了一番后,她一邊揉著他的耳朵一邊上前為他吹了吹。
這下胡成哪還記得住心頭的那絲怪異??!被胡香珊幾句話捋的心氣順了許多,待她上前為他像哄孩子似的吹氣時,半大的小子直接像被開水燙了一下,紅著臉跳開到了一旁去,道:“我又不是幾歲大的稚子,你別這樣……怪癢的…..”
胡香珊見他那副樣子,不由的笑了出來,這一笑又恢復了以往在胡成心目中、沒心沒心肺的開懷模樣,他覺得心定許多。
半大小子就是心思多,臉皮簿,死要面子活受罪。
“快快!不是餓了嗎?”胡香珊再次抬腳,嘴里吆喝道:“吃包子去。”
―――
胡成屬于標準的有的吃,便什么憂愁都會忘了的小小少年。
胡香珊一直留意著胡成,這個十三歲余的小少年,也算是眉目清俊,心地善良,著實不像記憶畫面中,那個仗勢欺人的小混混,以致于被人拿住把柄用來彈劾到宮時的皇后。
她吃了兩個海鮮包之后,想著自己不能這么輕易放棄教育胡成這個還算良好的苗子,于是耐心的等他吃飽喝足,又諸備好晚上的口糧之后,她拉著胡成到一旁,開始循循善誘道:“這一路上我們打聽二牛的行蹤,你可有覺得有何不尋常之處?”
恢復常態(tài)的胡成見胡香珊難得的正經模樣,不由也跟著她的思路回想起來,可他真沒覺得有什么不同,于是迷茫的回道:“沒有!”
等了許久的胡香珊差點又一個沒忍住,又要給他一個爆栗。
胡成見胡香珊的眼神有些不善,興許是之前被擰過耳朵了,他連忙道:“有有!”
“那你說說!”胡香珊笑著輕聲問道。
“二牛哥這么大個小伙子,已經幾天沒蹤影了。”胡成其實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但眼下他也不曉得怎么了,覺得阿姐不論笑與不笑,都有些難糊弄,連忙絞盡腦汁再重新回想了一遍之前的經歷,磕磕碰碰的回道:“可我們打聽了一上午,卻只有點心鋪子與酒鋪子的人好似見過,但又不確定的樣子,這點算不算……”邊說邊帶著些許自己都沒察覺的忐忑望著胡香珊。
張二牛的身形與相貌其實還算是中上出挑,尤其是體格少有的健壯,可是幾日在鎮(zhèn)子上卻只有點心與酒鋪子的人說是見過,那么基本斷定張二牛前幾日除了填飽肚子定然沒有隨意瞎逛露臉,至于酒鋪子……胡香珊想起自己曾經與張二牛提及的鎮(zhèn)子上買酒之事,她猜測張二牛定然是已經做成了什么事,想買些酒回村里去尋她了。
那么現(xiàn)在,張二牛要么是已經到了村子,要么就是出了什么事。
胡香珊略略理了理思路,就與胡成簡短說了。小小少年的胡成越想越覺得阿姐說的有道理,連帶著看著胡香珊,眼神里除了稀奇,便是隱隱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