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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賀蘭敏之已經(jīng)坐的屁股僵麻,實在是無法忍耐的時候。武順伸手撩開了馬車的門簾。
夕陽從西方照射過來,順著武順的手照射在她的臉上。金色的夕陽映襯著她美艷的面龐,顯得如此圣潔。
“之兒,看,我們要到了?!闭f話間,武順的語氣中流露了一絲回憶,一絲惆悵,一絲開心,多多少少還有一點點無法言說的苦楚。
但是這個時候賀蘭敏之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里那種細心了。他沒有注意武順,而是迫不及待的將腦袋伸了出去,好打量打量這讓無數(shù)人魂牽夢縈的古都長安。
夕陽的光芒閃耀著赤金色,照耀著這龐大無比的長安城。本應(yīng)是青灰色的磚墻,此時好像披了一層金縷玉衣。這不再是一座都城,倒像是一座圣城。是僧侶們在不斷吟誦的極樂之地,是狂信徒終其一生追求的永生之所。
是陷入幻想了吧,遙遙望去那龐大的城池不像是扎根于土底,更像是矗立于云端。
歷史長河從這里悄無聲息的劃過,漢唐鼎盛,在這里輝煌于世界。將軍詩人,在這里留名于青史。
一望無際,有的時候并不僅僅形容大海,同樣可以形容城墻。足足將近九公里長的城墻,確實讓人難以一眼從頭看到尾。只能看到的是那矗立于城墻之中的三座巨大的城門。
長安龐大,宏偉壯觀。周圍沒有樹木,只有寬闊的空地。
如今在這空地之上,來來往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趕車的,牛車,馬車。騎馬的,牽馬車的。拉貨物的,背兒女的。唐人,波斯人,大食人,突厥人,東瀛人。做生意的,呼朋喚友得,還有扭動著柔軟身軀,魅惑無雙的唐朝胡妓。
在這宛若圣城一般的長安中,車水馬龍又增添了人間生活的氣息
古城巍峨,如同一頭蟄伏于大地之上的巨獸。在吞吐著云霧的同時,也吞吐著人群。讓人心生敬佩,畏懼,崇拜。
一時之間,賀蘭敏之看傻了,腦袋呆滯的停在窗前,一動也不動。
“之兒?之兒?”武順搖晃著賀蘭敏之的身體,才使他反應(yīng)過來。
“啊,怎么了,阿娘?!?/p>
“我兒這是看呆了吧,當(dāng)年娘小的時候也曾經(jīng)像你一般看呆了。當(dāng)年啊,你外祖父還健在的時候?!闭Z氣之中充滿著回憶。
“娘,兒想下去走走,自己走過去?!?/p>
“哈哈哈,古人說啊,望山跑死馬。這長安城也是一個道理,你在這里看很近,你要是自己走過去啊,恐怕天就黑啦。老老實實的陪為娘在這里坐著吧?!?/p>
“額。。。聽娘的。”
武順失笑著搖了搖頭,然后也就不在搭理賀蘭敏之了?;蝿又R蘭敏月。
這個小懶豬,從中午吃了一個囊,又玩耍了一陣兒,就一直睡到了現(xiàn)在。要是不叫她,估計睡到晚上也醒不了了。
賀蘭敏之朝武順狡黠一笑,然后上去捏住了敏月的小鼻子。一會兒不能呼吸,小丫頭就受不了了。睜開眼睛,怒視著他,肉乎乎的小手一把甩開賀蘭敏之的手。
“哥哥壞?!?/p>
狠狠的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臉蛋兒,然后攔腰將她抱起:“哥哥壞,哥哥壞。哥哥不壞,本來還打算待會兒看看長安城市集還有沒有開著,給你買點小吃。既然哥哥壞,那就不買咯?!惫室獾酿捴⊙绢^。
“啊”立刻稀松的睡眼都沒有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期待的看著賀蘭敏之?!安徊徊?,哥哥才不壞。哥哥最好了,買,好不好?”
沒等他有什么反應(yīng),武順掩嘴失笑。
賀蘭敏之也笑著點頭,母子三人一團和樂,笑笑鬧鬧的朝著長安城中駛?cè)?。只不過,在敏之和敏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目光中,武順隱藏了一絲擔(dān)憂和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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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麻袋放下,然后走過去。”
賀蘭敏之和武順三人已經(jīng)下了車。緩步的在人群后邊排著隊,等待兵丁的檢閱。說是檢閱,其實也不過就是例行公事而已。長安城有多大?占地近百平方公里了。長安城有多少人?有將近一百萬左右的常住人口。就這還不算迎來送往,走親訪友,外官進京,各國商人貿(mào)易等等的流動人口。
長安城嚴(yán)格的按照中國古代的筑城模式,東西南北四面城墻,每面城墻各有三門,僅有十二個城門。而且北三門臨近皇城,平日里真正擔(dān)當(dāng)流通職責(zé)的,大多就只有九個城門而已。
這將近一百萬的人口,就算只有幾萬人每日里從九門出出進進,那是多大的人流量啊。
要是每一個都例行檢查,那先不說兵丁能不能夠承受這個強大的工作量。光是時間的消耗,長安城也擔(dān)待不起。所以,往往都是只對大型的貨物,或者是馬車進行核驗。一般是出城少驗,入城多驗。其中所隱藏的規(guī)矩也是十分不少。
這個守門的兵丁的活計,可也不是誰都能攬得上的。這長安城里,守門的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南衙禁軍。每一個都手持長槍,身著的是唐朝軍隊正統(tǒng)的明光鎧甲。胸前那亮晃晃的護心寶鏡,每日里反射著朝陽和夕陽的光輝,使得每一個士兵都仿佛是神仙衛(wèi)隊一般。
雖說軍餉什么的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光是這日常的油水一天就不知道要有多少。有的時候碰上出手闊綽的波斯商人,那一出手就是一月的軍餉啊。也是做生意的人為了這個時間,可從來不吝惜手里的那一貫兩貫銅錢。
此時是酉時了,已經(jīng)日薄西山了。但是這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的商客卻并沒有減少一絲。正是這個時候,出城辦事的人才回城休息。遠道而來的人,也抓緊時間走進長安城。
武順帶著賀蘭敏之等人走的是東門延興門。此刻正在排隊等著檢閱。
兵丁已經(jīng)在這里足足站了有一天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一天的辛苦勞累磨掉了他所有的耐性。只要不是一看上去就是達官顯貴,他們都沒有什么好口氣。這正是在呵斥著一個身背著麻袋的老農(nóng)。
“誒,誒?!秉c頭哈腰的答應(yīng),老農(nóng)可不敢有一絲反抗。這可是中國古代社會,這些個兵丁說你有罪,你就有罪。當(dāng)值多年,他們自然有辦法讓你認罪認的啞口無言。而且,也沒有人會為了這老農(nóng),站出來說話。
一兵丁走了上去,斜眼看著這老農(nóng)。
“怎得,還得讓軍爺我給你打開是怎得?”手中長槍朝著地上一頓,鼻孔朝天一般的呵斥著。
“不敢,不敢,軍爺您瞧?!崩限r(nóng)一副哭喪臉,想給倆錢圖個踏實讓自己過了算了??墒鞘箘艃和渥永锾吞鸵蔡筒怀鰝z銅子兒。只得將腰彎的更深了,用最乞求的口氣說著話,一邊打開了麻袋。
兵丁連看都沒看,呵斥一句:“行了,走吧?!惫烙嬍强闯鰜磉@老農(nóng)是真沒有錢可以榨出來了,兵丁也就不想太過分。
“誒,誒,謝謝軍爺,謝謝軍爺?!奔奔泵γΦ睦ι下榇冈诩缟铣情T里邊跑去。
“哈哈哈”周圍兵丁一陣哄笑。
“老三,不是兄弟說你。當(dāng)兵練武,這兄弟不如你。但是論起這瞧人看事兒啊,你不行。眼忒次??!”說著還搖頭晃腦的,配上這尖嘴猴腮的樣,整體凸顯的就是一個猥瑣氣質(zhì)?!澳阏f你調(diào)到這城門都一個多月了,咋就看不出來呢?一瞧這老東西也啥都沒有,看兄弟的。”說著話,這個尖嘴猴腮的小瘦個子走上前拍了拍那個老三的肩膀。
“切,那你去。爺我也等著你這只耗子能偷出幾兩香油。”老三也一臉不服氣。
耗子也不多說,往前走了兩步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句話不說。手中的長槍比他高上不少,手中握著也沒有啥威嚴(yán)可講。但是倘若是細心觀察,就可以看出來,不論是這個人還是剛才那個老三,還是周圍的兵丁每個人手上都有厚厚的老繭。
南衙禁軍可也不是鬧著玩兒的,每一個人雖然不都是百戰(zhàn)勇士,但是也個頂個的都是軍中能手。尤其是放到城門口的這些人,每一個都不簡單。這畢竟是大唐朝的都城,雖然誰也不相信有人能夠指揮軍隊打到這里,但是刁民之間有個沖突什么的,也傷了大唐的體面不是?
放些軍中能手在這里,一是撐撐場面,壯壯聲勢。二也是因為他們都是軍痞子,腦袋瓜子更靈活,隨機應(yīng)變能力強。
武順估摸著是一心想著回到長安武家,該怎么辦,對于眼前的這一切并沒有太過于在意,也就沒注意這事兒。但是賀蘭敏之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他總覺得那個叫什么耗子的,有意無意的將眼神盯到自己這里。
人潮擁擠,也終于到了賀蘭敏之他們。剛剛走到城門口,那個耗子眼睛仿佛都亮了。手中長槍一頓,往起一提走了過來。
武順并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以為例行檢查,所以身形向后微微一錯,將馬車讓給他看。
“夫人這是哪里人?。俊币贿叧R車走去,耗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口了。
武順一愣,像是沒想到兵丁會主動問自己這些事情。
“本就是這長安人?!?/p>
“看夫人這氣質(zhì),像是貴人吧?”手中長槍微微后提,本應(yīng)用槍挑起的門簾,刻意的用手挑起,假模假式的朝車內(nèi)張望。
“說貴不貴,不貴也貴?!蔽漤槢]開口,賀蘭敏之搭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