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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已落入地平線的夕陽向上掙扎著暈染出昏黃天際,但是勢單力薄,無力抵抗夜幕的大范圍進攻。
林書恬進入飛鳥livehouse后臺時,還差兩分鐘到19:30。
「MissionImpossible」圓滿完成!
“怎么跑成這樣?額頭都是汗?!?/p>
楚闊拿紙巾想抬手幫她擦汗,但是被她偏頭躲過去了。
少年骨骼分明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訕訕地蜷了蜷手指,繼而換個方向將紙遞了過去。
楚闊:“快擦擦吧,不急,還有15分鐘才開始熱場?!?/p>
剛才躲閃的動作完全出于下意識,林書恬對她這位人帥心善的發(fā)小可沒有一點意見。
相反,楚闊可是她能加入樂隊的粗大腿。
林書恬接過紙巾,笑容甜美又帶著些狗腿地道謝:“謝謝你,闊哥。”
楚闊:……
就在她擦汗的時候,張璇玲走了過來。
煙嗓酷姐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說道:“不錯,還算準時。”
講實話,張璇玲對于面前的乖巧甜妹印象并不好,要求她在一個小時內趕過來也是故意為難人,有點下馬威的意思。
并不是她天生刻薄,而是任誰對關系戶都會觀感不好。
林書恬就是Flashbird樂隊的關系戶,走的是楚闊的關系。
他們當初只想要楚闊這一個鼓手,但是楚少架子很大,三顧茅廬不說,還要帶上疑似女朋友的甜美貝斯手,雖然事后甜妹解釋兩人只是好朋友,并不是情侶。
總之,這是捆綁銷售,買一送一。
然而,雖然關系戶,但是小姑娘實在過于嬌俏可愛。
張璇玲微微抬動眼皮,上下打量著面前還在平復呼吸、滿頭是汗的林書恬。
因為剛才的劇烈跑動女孩雙頰泛著健康的紅暈,汗水不顯油膩反而給皮膚增加了一層好看的光澤。
可愛鹿眼,飽滿嘴唇,短圓小臉兒,很漂亮,是嬌養(yǎng)長大的明媚漂亮,讓人忍不住放下戒心的長相。
還有那雙在牛仔熱褲下露出的細腿,又直又白,晃人眼。
但他們Flashbird樂隊走的可不是視覺系路線。
“眼線筆什么牌子的?挺防汗的,看起來不錯?!?/p>
雖然是關系戶,張璇玲還是忍不住態(tài)度松動,主動攀談起來。
只見小姑娘顧不上擦汗,連忙從包里取出眼線筆遞了過來:“哦,是D家的,超好用,出水很穩(wěn)也不暈,這根送你?!?/p>
說完,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合適,女孩怯怯地眨動著那雙黑葡萄一樣的水潤大眼睛,小聲說道:“啊,這根我用過了,送你好像不太好,要不我改天從家里拿一支新的再給你?!?/p>
很狗腿但是討喜。
怯懦的模樣一眼看出來是裝的,但是無法讓人討厭。
張璇玲接過那支眼線筆,“嘖”了一聲:“沒事,我不嫌棄你,謝了啊?!?/p>
“玲姐,不客氣噠~”
“等會兒好好表現(xiàn),別搞砸了?!?/p>
“嗯嗯!我一定會努力的!”
之后,張璇玲去檢查設備,林書恬目送酷姐走遠的背影,不由嘆了口氣。
她知道張璇玲為什么對她有敵意,她是贈品,是硬塞進來的。
她自知理虧,只能更加努力練習融入樂隊,不拖后腿。
如果有骨氣一點,或許會拒絕走關系,她現(xiàn)在這樣裝傻充愣待在樂隊里的狀態(tài)是有些死皮賴臉。
但是錯過了這次機會的話,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真正玩樂隊,她的生活圈子和這些完全無關,唯一的人脈只有楚闊。
沒關系的,林書恬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認為是關系戶了。
從“她就是林老的孫女”,變成“不愧是林老的孫女”,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自己知曉。
這次她也可以從“她就是楚闊帶進來的關系戶”,變成“Flashbird樂隊最棒的貝斯手”!
“站著瞎想什么呢?”楚闊將貝斯拿給她,彎曲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林書恬玩樂隊的事情目前只有她的粗大腿楚闊知道,所以貝斯放在瑞嘉園不太方便,只好拜托楚闊幫她保管。
狗腿林書恬上線,雙手接過貝斯,八齒微笑很標準:“嘿嘿,謝謝闊哥?!?/p>
楚闊:“……林書恬,你再貧一個試試,謝什么謝,再說一次謝,我不幫你帶了哈?!?/p>
玩笑之后,楚闊難得從吊兒郎當?shù)臓顟B(tài)變得正經起來,身高183的他微微彎腰,直視林書恬的雙眼。
“林書恬,放輕松,你可以的。你已經練習了半個月了,這次演出的都是你練過的曲子,你一定沒問題?!?/p>
這時,樂隊的吉他手張明啟也湊了過來,同樣給她打氣:“對,雖然是第一次演出,但是不要緊張,拿出排練的狀態(tài)就好,你玲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
事實證明,林書恬竟是天選live體質,臨場發(fā)揮比排練的時候還要好,最后謝幕的時候甚至無師自通將貝斯撥片瀟灑拋向觀眾席,引來一片尖叫。
至此,新成立不到半個月的Flashbird樂隊第一次livehouse大獲成功!
結束后,張璇玲勾起一側嘴角,大方夸贊超常發(fā)揮的甜妹:“goodjob.”(做得好。)
“嘿嘿,玲姐,要抱抱~”
“林書恬,放開我,你渾身都是汗!”
“唔,你不是說好不嫌棄我的嗎?”
就在林書恬抱著張璇玲的細腰蹭來蹭去時,一通電話打斷了她。
林書恬拿起手機,是她哥,而且這不是他今晚第一次打過來,不久前打了好幾個,只不過當時她在演出,手機放在后臺沒聽見。
在按下接聽鍵之前,林書恬根本想不到這會是她今天收到的第二通奪命電話。
“喂,林書清,找我有事嗎?”
“……林書恬,我警告你最后一次,我是你哥,竟然喊我名字,沒大沒小?!?/p>
林書恬理直氣壯:“好的林書清,你有什么事嗎?”
林書清:“……算了,之前怎么不接我電話?忙什么呢?”
林書恬看了一眼livehouse后臺,撒謊時臉不紅心不跳:“剛才在看論文,手機靜音了所以沒聽見?!?/p>
“這么晚了還在學啊,別太用功了?!绷謺逍奶鄣貌恍?,“注意身體,吃點好的,零用錢花完了就問我要,知道了嗎?”
林書恬小嘴涂了蜜:“好的哥哥~”
給錢就是好哥哥。
林書清:“對了,之前忘記告訴你了,你煦森哥哥今晚回來,大概夜里11點鐘能到華京?!?/p>
林書恬:“……什么?”
林書清:“他提前回來了,我告訴你一聲,免得大晚上有人開門嚇到你。”
免得嚇到你……這個消息才是最嚇人的好嘛!
11點鐘到華京,樂觀猜測是到華京國際機場,從機場到瑞嘉園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而非樂觀猜測的話,11點鐘指的是到達瑞嘉園的時間,那么……她只有不到40分鐘從這里趕在蘇煦森之前回去!
不然她無法解釋穿了這樣一身衣服大半夜的出門做什么。
說真話是不可能的,玩樂隊的事,她連室友師姐都沒說,家里人也是瞞著的。
林書清:“恬恬,聽到了嗎?怎么不說話?”
林書恬:當然聽到了!天坑的林書清!
“我知道了,謝謝哥哥告訴我?!绷謺癖M量緩和語氣回答道,然而最后幾個字多少帶著些咬牙切齒。
*****
“誒,恬恬呢?怎么轉眼間就不見了。”楚闊剛才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找不到人了。
張明啟一邊收拾吉他,一邊回道:“剛走,看起來挺著急的?!?/p>
楚闊打開手機,低聲念叨著:“怎么不找我,我可以騎車送她啊?!?/p>
張明啟打趣道:“呦,楚少的雅馬哈R1后座何時帶過人,今天能帶帶我嗎?我雖然沒有林同學長得美,但是我貼心呀哥哥~”
楚闊拿起抽紙盒向那個油膩男青年扔了過去:“閉嘴。”
……
林書恬再次跑了起來,開啟「MissionImpossible」2.0。
晚上10點半的華京地鐵迎來第二波晚高峰,這次的主力軍換成了加班晚歸的年輕牛馬。
地鐵再一次被麻木沙丁魚充盈起來,直到沒有一絲縫隙,心滿意足發(fā)車離開。
和18:30那一波相比,地鐵車廂十分安靜,只是偶爾會有一陣dy外放,大部分時間里沒有人說話。
年輕的沙丁魚面無表情,是被榨干一天的蒼白無力。
不過也有例外,在到達某個商業(yè)圈站點的時候,上來三個手挽著手的女大,大概是剛玩完回學校,還保持著興奮狀態(tài),三個腦袋湊到一起說說笑笑。
年輕的沙丁魚聞聲望過去,呆滯的眼中泛起波動。
遙想當年,他們也曾是男大女大。
年輕真好。
這時,林書恬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楚闊。
林書恬:“喂,什么事?”
楚闊:“怎么不讓我送你?”
怎么送?用那臺雅馬哈R1嗎?
林書恬惜命得很,對鋼鐵身軀的重型機車擺手說婉拒。
“不用送,我坐地鐵很方便的?!?/p>
“下次等我一會兒,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到家的時候記得給我發(fā)消息?!?/p>
“好的我知道了,不用擔心,到家我就發(fā)?!?/p>
結束通話后,林書恬將手機放回包里,抬頭的時候成功收獲周圍沙丁魚的眼神攻擊。
那一雙雙原本無波的眼睛此時波動得異常劇烈。
臭情侶!最煩臭情侶了!
林書恬吞咽了一下,弱弱發(fā)聲:“是我哥,我哥擔心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眼神攻擊撤銷。
……
林書恬手扶著欄桿,有些無聊。
她不習慣在地鐵上刷手機,這樣做她會頭暈。
所以此刻,林書恬任由思緒放空,各種想法如夏夜里的螢火蟲,忽閃忽閃,抓不住完整的思緒。
倏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張清雋又精致的俊臉,也就是這個暑假好心讓她借住的瑞嘉園房東,蘇煦森。
算起來,他們有九年沒有見過了。
印象里的那張臉還停留在他16歲的樣子。
林書恬第一次見到蘇煦森的時候大概是四歲,白白嫩嫩的小團子對旁邊別墅新搬來的小哥哥很感興趣,而感興趣的原因直白又膚淺??小哥哥好帥,和童話書里的白馬王子一樣帥!
當時林書清聽見她這樣的花癡言論很是不服,質問道:“你哥我不帥嗎?看我的臉還不夠,還要對著外人犯花癡?”
四歲的她年紀雖小,但是也有自己的審美標準,她哥在她眼里怎么能和白馬王子一樣的煦森哥哥比,悍匪還差不多,只會和她搶健達巧克力的悍匪!
而蘇煦森不一樣,在她印象中,這位鄰家哥哥對她特別好,很疼她。
不僅不會和她搶好吃的,還會讓著她,給她帶她沒見過的巧克力豆。
而且,蘇煦森特別喜歡抱她,她哥氣不過老是來搶,毫無反抗能力的幼崽白團子只能被抱來抱去。
不過坦白而言,青春期少年的骨骼輪廓單薄又鋒利,被抱著一點都不舒服。
但是幼崽林書恬還是忍了,因為被抱著的時候離煦森哥哥的臉特別近,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和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再之后,蘇煦森16歲出國讀書,她也進入少年班,學業(yè)壓力加上7歲的年齡差距,平時也沒有什么好聊的,聯(lián)系就斷了。
倒是林書清一直和他保持聯(lián)系,聽說每年都會見面聚一聚,關系很不錯。
前幾天,她哥特意打電話叮囑她:“蘇煦森那家伙最近在創(chuàng)業(yè),工作很忙,你住人家里要乖,還有,他現(xiàn)在冷情冷性的,沒事別招惹他,別像小時候那樣和人家不見外,要這要那,聽到沒?”
林書恬心說小時候她哪里要這要那了?明明是煦森哥哥主動給的,她只是接過來罷了。
……
這時,地鐵報站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走出地鐵,林書恬再次跑了起來。
*****
跨進公寓大門時是22點55分。
林書恬快速踢掉miumiu平底鞋,顧不上放到鞋柜里,撒腿沖進房間就是一頓亂脫,接著隨便抓了一條睡裙套了上去,再飛快沖去卸妝。
蘇煦森把帶著洗手間的主臥讓給了她,這樣她在洗漱的時候可以不用出房間。
D家的眼線筆是很好用,防水防汗效果一流,但相應的問題就是很難卸。
就在她使勁揉眼睛的時候,客廳傳來動靜。
先是入戶大門被打開,隨即是開燈的聲音。
林書恬卸妝的動作一頓。
竟然這么快!
來不及查看眼線是否卸干凈,她連忙沖水,隨便擦了一把臉。
在出房間的時候不忘抓上放在床頭的Jellycat垂耳兔毛絨玩具。
她在心里默念,呼氣吸氣,走慢一點,平復呼吸。
于是,蘇煦森進門后,轉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穿著娃娃領白色睡裙的小姑娘,一手摟著藕粉色毛絨兔,一手揉著眼睛,拖沓著小白兔涼拖朝他挪動。
似乎是還困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的模樣十分嬌憨可愛。
在距離他2米左右的地方,林書恬站定,用最軟糯乖甜的嗓音問??
“是煦森哥哥嗎?”
那一刻,蘇煦森感覺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