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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呱呱當(dāng)然知道，中也雖然是一個組織的首領(lǐng)，但性格其實很單純，這么說只不過是看到傲嬌就忍不住想逗一逗，然后對方果然炸毛。
遞過去兩個粗點心當(dāng)歉禮，呱蛙子問他：
“你一個十歲小孩，每天都想什么啊，想那么多？”
“我十一歲了！今年的生日已經(jīng)過了！”中也強調(diào)，然后回答上一個問題：
“……也沒什么，只是不知道明天會怎樣罷了?！?/p>
他抬頭看向天空，遙遠的天上是深藍如墨般的厚厚云層，一股沖動涌起，讓他十分想刺穿遮蔽，去上面看一看。
呱呱看了看中也，小聲說：“你和自己身邊的人差距太大了，早晚會分開的，否則未來只會越來越折磨?！?/p>
“我不會離開羊的?！敝性幸矆远ǖ恼f，“當(dāng)初是他們撿到了我，給了我棲身之地，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既然我成了他們的首領(lǐng)，就一定會負責(zé)到底！”
“我不這么覺得。”亂步慢吞吞道，“你留下來最大的原因不是這個吧，你從沒想過帶其他人離開擂缽街，以你的能力應(yīng)該不難吧。”
中也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這是我的罪。”
“擂缽街的形成與我有關(guān)，如果我逃避了，那這里該由誰承擔(dān)？在找到辦法前，我不會離開這兒?！?/p>
喝口牛奶潤潤嗓子，呱呱也不再多言，一些路只有自己走才有意義，就像旅行，明知前方可能有危險也要去闖一闖。
“麻煩中也你看著點亂步，我去抓幾條魚！”終于想起自己的副業(yè)目標，呱蛙子興致勃勃，一頭扎進翻騰的海水中。
“青蛙能下海？”
“是魔化蛙啦?！?/p>
吃完最后一塊點心，亂步拿起報紙要擦嘴。
“等一下！”中也抓住了他的手臂。
看看對方，又看看自己的手：“你想要這份報紙？”
“……能，送給我嗎？”中也很不好意思，目光游弋地盯著海面，“我想多看些書……”
沒錯，現(xiàn)年十…十一歲的中也，不比文盲好多少，平日沒有人教他讀書，當(dāng)首領(lǐng)也沒法去學(xué)校。但他非常希望能擺脫這種目不識丁的狀況，再也不想體會當(dāng)初和另一個組織約戰(zhàn)，結(jié)果因為看不懂地圖而找了對手一天的經(jīng)歷了！
他的心里也有很多話想說，卻沒有話語可表達。在羊里，大家雖然都與自己很親近，但總有一種并不被理解的感覺，像浮萍一樣漂泊。
“嗯……我可以教你?！眮y步說，“我在學(xué)校的時候成績很好哦，學(xué)校的東西都很簡單的！”
“真的？”
“但有個條件?！眮y步豎起手指，“你不許把這件事告訴羊的其他人，我不想被找麻煩。還有呱呱來抓魚的時候，你最好能保護它一下?！?/p>
“這是兩個條件吧！”中也吐槽，但還是答應(yīng)下來。
甩了甩身上的海水，呱呱很快就回來了：
“你們在聊什么？”
“他想讓我教他讀書，不過要保密?！眮y步看向呱蛙子，“收獲頗豐嘛！”
“沒錯！”小青蛙很興奮，“抓了許多沙丁魚、海膽、生蠔，還有兩只大龍蝦！”
呱呱最喜歡吃的就是蝦了，它抓的這兩只很大，一看就很珍貴，明天如果賣給街上的人會說不清來歷，所以只能吃掉了…絕不是為了口腹之欲特意去深的海域抓龍蝦！
“剛抓上來，正新鮮呢，不如回去吃個夜宵好了！”
“喂，你們兩個剛才就一直在吃吧？”中也半月眼。
“我去海里一趟，已經(jīng)消耗掉了！”呱蛙子理由充分。
“我正在長身體，餓著會不長個。”亂步低頭看了看中也。
“看我干什么！我比你小，以后還會再長的，將來一定比你高！”
亂步攤了攤手：“我沒說什么啊，只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不是說好要認字嗎？順便吃點海鮮?！?/p>
發(fā)現(xiàn)自己誤會了，中也尷尬地點點頭：“謝謝，海鮮就不用了。”
“那我們吃，你看著吧。呱呱抓了很多，吃不完說不定要扔掉呢。”
“……”
“真的不吃嗎？”走在前面的亂步抖著手里的報紙。
“……吃一點?！?/p>
“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瞇瞇眼！”
亂步覺得眼前這個小孩（喂，你自己也是）雖然很笨，但不會像別人一樣說謊，錯了就會立刻承認，有些兇但從沒有真正對自己和呱呱生氣，也許能夠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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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繼續(xù)郵差生涯的亂步一邊送信，一邊賣魚。他能很快找出哪一家有精明能干的主婦，絕不會拒絕送上門的便宜。
每發(fā)現(xiàn)一家潛在客戶，亂步就敲門推銷，對方若是愿意買，就到附近樹根邊讓呱呱從萬能保鮮背包掏出魚再返回，仿佛是把魚放在了樹下。
即使如此，也不是次次順利。就比如……
“你這魚不夠新鮮，再便宜些吧?！闭驹诩议T口的大媽試圖講價。
“聞起來就是剛剛打撈上來的，怎么會不新鮮呢！”亂步感覺呱呱被污蔑了，有些不開心，“你不買就算了?！?/p>
 “欸等等，你這小孩！沒說不買，就是家里孩子多，沒什么閑錢，你便宜點我以后常找你買?！?/p>
“騙人。”亂步睜開眼，“為什么大人都喜歡說這種一聽就很假的謊？你只有一個兒子，家里沒有其他孩子，昨天丈夫剛發(fā)工資，完全買得起?！?/p>
大媽眼神警惕起來：“你怎么會知道？！你該不會是盯著我家的小偷吧？快走！不然我就叫人了！”
亂步不敢置信，張嘴想和對方爭辯，呱蛙子急得手足無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名男子隔開了兩人。
“這位女士，我想您誤會了?！睂Ψ揭簧戆状蠊?，從街對面趕過來。
“我每天都在診所里看著街道
，這個孩子是今天第一次來這條街，他應(yīng)該不是小偷。至于為什么能看出這些事情……您家陽臺上的衣服都繡了名字，而且有兩個是男性的名字，一個應(yīng)該是您的丈夫，另一個恐怕就是您的兒子了?！?/p>
這名中年男子的黑發(fā)遮住了耳朵，看起來頗為儒雅：“至于為什么知道您丈夫的發(fā)薪日……大概是這里不小心暴露了吧?！彼钢髬屔弦聹\淺的口袋中露出的工資證明，印著的日期正是昨天。
眼前相貌清秀、和藹可親的人正是附近口碑極佳的醫(yī)生，看著他婉婉道來，微笑地注視自己，主婦喏喏不語，最后關(guān)上了門。
還沒消氣的亂步嘟起臉，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請等一等！”后方的醫(yī)生叫住了他。
“干什么？我很滿意現(xiàn)在的工作，不會去給你當(dāng)助手的。”
“果然一眼就看穿了啊。”對方笑意更深，“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可以教你醫(yī)術(shù)，負擔(dān)你的衣食住行，把你當(dāng)作我的孩子一樣。”
呱蛙子有些心動，對方剛幫他們解了圍，看起來人還不錯，還有一手吃飯的技術(shù)，亂步若能學(xué)會以后也更有保障……
“不要，別跟上來！”亂步一口回絕，扭頭便走。
“怎么了？他有問題？”走遠后呱呱小聲問他。
“哼，一看就是那種壓榨人的野心家，我才不給他打工！”
小青蛙看不出來，但它相信亂步的判斷?；仡^一看，那名醫(yī)生竟然還站在原地向這邊望來，呱呱打了個激靈：該不會是個戀|(zhì)童|癖吧？崽崽拒絕得好！
鉆石一般的少年已經(jīng)遠到看不見了，森鷗外身后突然鉆出一個金發(fā)碧眼、穿著蓬蓬裙的蘿莉。
“林太郎，變態(tài)！一直盯著人家小孩子在看！”
“怎么了，愛麗絲醬~吃醋了嗎？”
“才不是——！就算你盯得再久，對方也已經(jīng)把你看穿了，根本不會答應(yīng)的啦！”愛麗絲踢了一下森鷗外的小腿。
“我知道啊……但只能眼睜睜看著鉆石跑掉的心情還真是讓人煩悶?！眹@了口氣，森鷗外又轉(zhuǎn)身用甜膩的語氣說道，“愛麗絲醬~為了安慰我，今天去給你買新的小裙子吧~”
“不要！”
身后街上發(fā)生的事，呱呱和亂步已經(jīng)看不到了。接下來賣海鮮，他們改變了策略，不再一家家出售，而是直接賣到飯店。雖然價格會更低一點，但省去了很多麻煩。至于一個熱愛辣咖喱的紅發(fā)少年殺手，在吃到美味的辣海鮮咖喱后大加贊賞的事，就是題外話了。
日子總是不經(jīng)意的流走，不知不覺，一個多月就過去了。除了每周要與飼主見面的時間，小青蛙幾乎一直陪伴著亂步。
天氣在慢慢變冷，今天正好下暴雨。
呱蛙子穿著【女仆裝】在蠟燭邊給亂步織手套，亂步則和中也趴在一起讀報紙。壞天氣不是巡邏和收保護費的好時候，閑下來的中也就會積極來上課，他學(xué)得很快，但用亂步的話來說就是“和我還差這——么多呢”。充當(dāng)自熱靠墊的三花
貓在呱呱身后打了個哈欠，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它也成了家里的常客。
溫馨的氛圍中，完成今日學(xué)習(xí)的中也幫亂步一起把帶回來、明天要送的信件分類。
“啪！”一封信被亂步扔進垃圾桶。
“瞇瞇眼，你怎么能亂扔別人的信！”中也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封沒用的信啦?！?/p>
“就算沒有用也不能亂扔啊！”中也把信撿起來，對呱呱抱怨，“你偶爾也批評他一下吧?！?/p>
“呱呱才不會罵我~而且那封信本來就沒用，是寫給裁衣服的大姐姐的?！?/p>
“是她？”亂步口中的大姐姐是從鄉(xiāng)下嫁到附近的，總在不停工作，人很善良，還幫羊的成員補過破洞的褲子。
仔細一看，信是從她鄉(xiāng)下老家寄來的。中也皺眉：“這可是寄給她的家書，你怎么能扔掉呢？”
“她弟弟賭博輸了錢，把欠條寄過來讓她付錢罷了?！眮y步躺在床上踢著腿，“這樣父母就不會知道他賭博的事，為了不讓父母傷心，他的姐姐也會幫他瞞著?！毙』锇楸容^笨，就給他解釋清楚好了。
怪不得那么勤勞還總是穿著最樸素的衣服，連發(fā)帶都是斷了之后打個結(jié)繼續(xù)用，原來是這樣……中也憤憤地將信撕碎重新扔進垃圾桶，罵道：“人渣！”
早已料到一切的呱呱舉起剛織好的手套讓亂步試，又回身給三花梳毛，三花舒服得打起呼嚕。
重新坐回地上的中也提起另一件事：
“組織里的成員最近打聽到幾個幫派準備聯(lián)合起來對付羊，擂缽街可能要亂了?！?/p>
“問題不大，他們不會是你的對手啦?！眮y步昏昏欲睡。
屋內(nèi)暖意洋洋，雨滴噼噼啪啪似要砸穿棚屋，這份安穩(wěn)若能一直持續(xù)下去就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