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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何況飛車來到刑警隊(duì)，隊(duì)里的燈火一點(diǎn)也不比報(bào)社暗淡。一隊(duì)的人都在那辦公室里。瞧見秋何況，他們往邊緣的辦公室指了指，又示意他邊緣一回來就板著一張臉，門關(guān)到現(xiàn)在，誰也不敢去惹他。

秋何況剛要敲門，邊緣已經(jīng)把門打開。

果然一張比包公還要黑的臉。

“怎么了？外面的那群小的都怕了你了。”秋何況微微皺了眉，房間里煙霧繚繞，很明顯邊緣在這里抽了許多根煙。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見誰了嗎？“邊緣終于把手上的那只煙掐滅，扔在了角落里。那小小的角落里已經(jīng)有了無數(shù)個煙頭，橫七豎八地趴在那里，無聲地傾訴著主人的煩躁。

”見誰了？小露？“秋何況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這房間的氣氛。他見過邊緣嚴(yán)肅到?jīng)]人情的樣子，可是像今天這樣的焦慮卻是從沒見過的。

“昨天，我見到秦陌了?！边吘壵f著，身子往后退，想要找到那把椅子可以讓自己撐住身子，“秦陌死了?！?/p>
“什么？”這次輪到秋何況不敢相信地望著他，“她不是失蹤了嗎？怎么就死了。”

“是的，她死了，還死得很慘。她被發(fā)現(xiàn)在一家小旅館，全身赤裸，有很明顯的被性侵的痕跡?！边吘夐]了一下眼睛，似乎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影子讓他很不舒服，停了一會，他又說道，“其實(shí)嚴(yán)格來說，她不算是全身赤裸，因?yàn)樗厍暗牡拿恳粔K皮膚上都用刀刻著字，血字。”邊緣再也說不下去，又點(diǎn)了一根煙，把煙吐出后，他才好像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力氣，靜靜地坐在那里，“你知道，她身上刻的什么字嗎？”

秋何況搖了搖頭，但他知道，這字一定讓邊緣震驚，才會讓對什么事都處之泰然的邊緣如此失態(tài)。

“你知道項(xiàng)羽垓下之圍的故事嗎？無數(shù)只螞蟻圍成了讓項(xiàng)羽心志崩潰的五個字：項(xiàng)王亡于此?！边吘売滞Ａ艘幌?，看來那鮮血書寫的幾個字讓他很吐出口，“昆城的同事說，那一滴滴蜜糖是由一個個棒棒糖融化而成的，他們說，從沒有見過一個人殺了人后，在尸體上刺了字后，還能夠那么悠閑地烤著棒棒糖，那些糖汁把那幾個字鍍了邊，然后一屋的螞蟻都爬了上去，成了血色里的幾個大黑字。”邊緣狠狠地呼了一口氣，仿佛剛剛的解說已經(jīng)讓他精疲力竭。

“誰會這么殘忍，對待一個如花般的姑娘?！鼻锖螞r想起自己在報(bào)紙上瞥到的秦陌的照片，那么漂亮，那么精神，如今卻是螞蟻覆身，血流成河?？墒撬€是沒忘記要問清楚邊緣說了半天也沒說出的那幾個字到底是什么。

“那里也有五個字，我拍下來了，你看。”邊緣將桌上一張反蓋著的照片翻開。秋何況就看到了秦陌雪白雪白的皮膚上血跡斑斑，而一群黑色的螞蟻奇妙地組成了五個大字：停手吧邊隊(duì).

“他們在用秦陌的尸體警告你？”秋何況的眼神從照片上移過，飄到邊緣望著窗外的臉上。

“是啊，他們就是想告訴我，他們知道我要查的一切。可是，他們也在告訴著我，我已經(jīng)查出了什么，讓他們驚恐著的什么?！边吘壸叩角锖螞r面前，“所以，兄弟，我們現(xiàn)在面對的一定不是那么簡單的案子，也許會是一個犯罪集團(tuán)，還是一個勢力極其龐大的集團(tuán)。兄弟，你只是來交流的，聽我一句，別淌這渾水?！?/p>
“邊隊(duì)，這么多年朋友，你還不知道我什么性子嗎？他們要兇，我們就陪著他們，惡魔總會被驅(qū)趕出人間的。只是……”秋何況沉吟起來。

“你是怕他們向莫老師下手？”

“嗯，莫敏今天很激動，她說要把那些發(fā)現(xiàn)在的線索都揉在她的故事里展現(xiàn)給那些人看，她說，她在等待著那些人的再次出擊。她卻不知道她面對的是怎么樣一個敵人?！鼻锖螞r的眼里閃著擔(dān)憂，他甚至想要不要立即追到報(bào)社去，阻止莫敏把紋身的線索寫在故事里。

“莫老師只是一個局外人，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xiǎn)?！边吘壵f道，“而且莫老師的那個故事對我們來說也挺有幫助，我們可以借此而探探那些人對什么線索重視。秦陌的死，告訴了我李老太爺?shù)乃澜^對不是一個交通肇事這么簡單，他應(yīng)該是被謀殺的?！?/p>
邊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八點(diǎn)。

“我們?nèi)フ夷蠋煱桑嬖V她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秦陌的消息?！?/p>
秋何況打電話給莫敏的時候，莫敏正站在報(bào)社的大門口，她讓陳若曦幫叫了一輛車，就讓小姑娘先走了。此時門前停著一輛漂亮的紅色寶馬跑車，見到莫敏出來，跑車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中年的男人。

“您是莫敏小姐吧?！蹦腥丝蜌獾貑?。

“是我?！蹦粲行@訝，現(xiàn)在人開滴滴車都用上寶馬了？不對，陳若曦應(yīng)該沒有糊涂到把她的名字告訴一個陌生的司機(jī)。她又朝男人端詳了一陣，自認(rèn)為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他是誰，又怎么會找到了報(bào)社，看樣子，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許久。

“你找我有事嗎？”莫敏警覺地朝后面退了幾步。

“莫小姐你別誤會，我就一司機(jī)，而且是你的司機(jī)，我姓樓?！蹦腥丝蜌獾卣f著，伸手打開了車門，“這輛車是林先生送給莫小姐的禮物，莫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吧?！?/p>
莫敏這才想起，今天的的確確是自己的生日。一直在為李小樂的事奔忙著，生日早就忘記得干干凈凈。以往的生日，林之也會為她慶祝，不過是去大酒店吃上一頓，在別人艷羨的目光下收下林之送的禮物，然后林之會找出各種理由留下來陪他的貴賓們，直到凌晨還回家。有許多次，莫敏想對林之說，那樣表面的慶祝就算了吧，那些他請來的人，她幾乎都不認(rèn)識，他們的笑，他們的鬧，他們的歡聲，他們的笑語，更加讓她覺得寂寞，覺得冷清。她想要的只是林之可以在家陪她一個晚上，清清靜靜地炒上幾個小菜，拿出一瓶美酒，看她微施粉黛，再淺笑嫣然地在他的面前變回一個賢惠的妻子。

林之總在別人的面前給她最好的，卻在背后給她無盡的落寞。

“對了，這是林先生給你的賀卡。”樓師傅說著，從后座拿出一束鮮紅的玫瑰，玫瑰上放著一張粉紅的卡片。

“祝愿我心中最美的女神，生日快樂。林立上?！?/p>
莫敏拿著卡片的手一抖，卡片飄了下來，樓師傅彎腰撿起卡片，重又遞給了她。

“你說的林先生是林立先生？”

“是啊，就是我們杭城林氏集團(tuán)的林立先生啊?！睒菐煾岛蒙婀?，難道這么大手筆的禮物還會有另一個林先生嗎？

莫敏苦笑了一下，她哪里能跟這個陌生的人說得清什么，只能輕聲問道：“林先生回來了？”

“這我不知道呢，這輛車林先生一個星期前就定下了。說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專職司機(jī)。我在林先生說的藍(lán)田等了一天，后來就只能到林先生說的報(bào)社來等你了?！比ヂ爼W(wǎng).7tingshu.

一個星期前，正是林老太爺出車禍的時候，也是林立去昆城出差的時候。原本他早就做好了打算，早就為她的這一天預(yù)定了驚喜。

莫敏的心里閃過一絲感動。她又想起了林之，她原以為這樣的禮物會是作為丈夫的林之的禮物，卻沒想到……

她突然發(fā)覺，林立和林之竟然都姓林，林立的林氏集團(tuán)，和林之的遠(yuǎn)林實(shí)業(yè)也都有一個林字。一種恐懼的感覺爬上了莫敏的心頭。

“莫小姐，我們是要回藍(lán)田嗎？”樓師傅問。

“我……”莫敏正在想該如何拒絕著林立的這份大禮，她的確很累，但是她實(shí)在沒辦法去坐到這輛據(jù)說已經(jīng)屬于她的車上。

手機(jī)響起歡快的音樂聲，莫敏像遇到救星一樣急切地按下了接聽鍵。

“小敏，案子有新突破了，我們在你家附近的茶館等你?！?/p>
莫敏剛想說，我還在報(bào)社呢，要不你來接我一下吧。秋何況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了。

莫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看到樓師傅已經(jīng)為她打開了車門。

好吧，先用一下這車吧，等林立回來了再跟他說清楚。

“樓師傅，我們?nèi)ァ骒`’，你知道在哪的吧?！?/p>
“嗯，那地方我知道，藍(lán)田附近哇。那可是一家好茶座，里面的消費(fèi)是不是挺高的?！?/p>
莫敏笑笑。她之所以喜歡“湘靈”這個茶館，只因?yàn)樗矚g湘妃竹。湘靈里就有一塊很大的空地，那空地上什么花草都沒有，全是一棵棵青翠的湘妃竹，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血色淚痕讓她總會情不自禁地相信著，世間真的還有愛情。

秋何況和邊緣已經(jīng)在他們經(jīng)常呆的那個包廂里等著她了。

看著秦陌被殺的照片，莫敏的淚又含在了眼里。她還記得拿著秦陌的照片四處打聽的日子，她也記得初見秦陌時那一份驚艷，她更記得在秦陌告訴自己她與李小樂的關(guān)系后自己對這個漂亮女孩由衷的同情和喜歡。只是現(xiàn)在，就算她在自己的文章里寫多少句“陌上花開”這個像花朵一樣美麗的女孩再也不會綻放她的光彩了。

“怎么可以這么殘忍？到底秦陌有什么值得他們滅口的？”莫敏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只能說，秦陌的死告訴我李老太爺?shù)能嚨準(zhǔn)侨藶榈?，是特意的。老太爺也許也知道一些秘密，結(jié)果就被滅口了。但，僅僅只是為了掩飾這一件事嗎？”邊緣把額頭擰成了一座火山，好像隨時隨地都會爆發(fā)。

“我……我要告訴你們一些事?！蹦艚K于決定將秦陌來訪的事情告訴他們倆。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邊緣跳了起來，拳頭捏得緊緊的，“她有沒有給你什么東西？”

“好像沒有什么??？莫敏仔細(xì)地回憶著，”對了，她走后，你就打電話來給陳若曦說案子有突破了，然后我就被那大媽給敲了一頓飯了?！?/p>
邊緣的嘴角露出一絲笑，不過馬上又正襟道：“你再好好想想?！?/p>
莫敏想了一下，突然道：“好像她走的時候在我的書架那里呆了一會。難道……”

“我們快去你的辦公室!”

邊緣說要去一下衛(wèi)生間，秋何況和莫敏先走出了“湘靈”，樓師傅已經(jīng)迎了上來。

“他是誰？”秋何況警惕地問。

“你就是秋隊(duì)吧。林先生跟我說過，說要是莫小姐有什么需要，找不到他就去找你?！?/p>
“林先生？哪個林先生，你到底是誰？”秋何況是一點(diǎn)也不放松，手握著口袋里的手槍，眼神咄咄。

“他是林立派來給我開車的。”莫敏拉住了秋何況的手，示意他放松。

“那么這輛紅色寶巴也是林立給你的？”

“是啊，這是林先生給莫小姐的生日禮物。”樓師傅又插話道。

莫敏瞪了他一眼，告訴他自己坐秋何況的車出去一下，讓他先回去。

“那我就等在藍(lán)田吧。林先生說，這車要是莫小姐不用，他就不開工資給我?！?/p>
“林立還真想得出來?！鼻锖螞r恨恨地說，他很明顯地咬了一下牙齒。

“我們走吧?！边吘壱呀?jīng)從”湘靈“走出，他看著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紅色寶馬，突然對秋何況說道，“你還記得發(fā)現(xiàn)顧男的那對男女嗎？那個男的說，他看到一輛紅色的寶馬車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