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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一晚比一晚豐滿，像何曉的心情。

等會兒超市打烊后，孫巧云請她去琪州“琪家土菜館”大飽口福。這家菜館在琪州共六家，以野味為主，主打土雞湯、野生小河魚、野豬肉、野竹筍火鍋、炒山芋卷等，食材無機，菜品豐富，美味盡在舌尖，生意火爆到需要提前訂座。

何曉在打烊前照例巡查了一番，尤其關(guān)注生鮮區(qū)。生鮮區(qū)里的檔口是分片承包出去的，經(jīng)銷商們各逞其能，變著法兒地賺取最大利益。

超市管理者稍有管理松懈，他們就會以次充好，以舊貨充新貨，種種伎倆不一而足，商人們都是偷梁換柱的高手，這種魔術(shù)手法不用學(xué)，個個都可無師自通。

自何曉當(dāng)上樓層主管后，嚴(yán)厲杜絕了經(jīng)銷商們的各種小動作，讓生鮮區(qū)真正做到了生鮮，從而最大限度地贏得了市民們的熱愛。

每晚七點左右，生鮮區(qū)人滿為患。多是老年人，他們早就在翹首以盼——等著當(dāng)天沒賣完的、必須處理的貨品打特價。諸如不宜存放的新鮮蔬菜和水果，不能等到次日再賣的肉類、魚類等。

承包商雖然每有怨言，但合同在先，不得不依令行事。每到何曉在生鮮區(qū)巡查時，承包商們無不暗暗捏著一把汗，生怕被揪出毛病來。

此刻，看著整潔衛(wèi)生的各種食品柜和食品架，何曉心生欣慰?！安槐簧n蠅叮，先不當(dāng)臭蛋?！边@是她常常說給經(jīng)銷商們的話，是她自己的原創(chuàng)，不曾想竟成了部分經(jīng)銷商的座右銘。

晚九點半，孫巧云騎著雅迪電動車帶著何曉抵達(dá)土菜館。

何曉瞅著孫巧云停車，調(diào)侃道：“孟老板就是用這輛電動車打動了你，真別說，這種粉紅色很適合你，確實好看……有一說一，孟老板剛開始時還是挺大方的，現(xiàn)在呀，也只能留給你作紀(jì)念了?！闭f完嘿嘿一笑。

孫巧云羞赧應(yīng)道：“嗐呀何姐，可別說了，我正準(zhǔn)備把它賣掉呢?！?/p>
“為啥？”

“心里不干凈嘛?！?/p>
“呃呃，你這就不對了?！焙螘酝熘鴮O巧云的胳膊往里走，“人有罪，車沒罪呀。你這叫著相了?！?/p>
孫巧云問啥叫“著相”，何曉一路向她解釋著，不知不覺走到三樓預(yù)訂的卡座前。

可能是時間有點兒晚，何曉發(fā)現(xiàn)靠窗空著兩個卡座，問服務(wù)員有無預(yù)訂，回答說沒有，她便和孫巧云挪到窗邊。

“我喜歡看夜景里橘黃色的燈光，說不上為什么，它總給我以家的感覺。巧云，你有這種感覺嗎？”何曉一坐下來就問。

孫巧云看著菜譜，抬頭答道：“愛呀愛呀，橘黃色是暖調(diào)嘛，家就應(yīng)該是溫暖的呀?！?/p>
“我還愛看夜市里的人群，看著那種熱鬧勁兒，真有人間煙火氣。你呢？”

“我也是。咱們平時下班后都九點了，忙活一通后就得早早睡覺，還真沒多少時間出來逛……哎，這打工啥時候是個頭……”孫巧云輕嘆一聲。

“你現(xiàn)在有了三十萬，可以不用打工了喲，就怕你不敢干?！焙螘砸騽堇麑?dǎo)。

“是嗎？”孫巧云點好菜，看著服務(wù)員拿著菜譜走后，聲音里是掩抑不住的興奮，“何姐，我真沒想到孟老板這么老實啊，剛好三天，好準(zhǔn)時啊。他真給了我三十萬，我感覺像做夢?！?/p>
“他不是老實，是害怕。你記住，打蛇打七寸，他可害怕咱舉報他了。前一陣子，琪州市的鄰居玳陽市剿滅了一個傳銷犯罪團伙，涉案金額五個多億呢，領(lǐng)頭的判了四年。孟老板現(xiàn)在搞的那個‘銀河健康’項目，就是個龐氏騙局，百分百的傳銷項目。他是控股人，我手里的資料很翔實，只要一舉報，他鐵定被查，他咋能不怕？就往小里說，他包二奶那事，他老婆那潑辣勁兒就夠他喝一壺的。再說了，他哪年不去澳門賭幾回啊，一輸就是上百萬，有次輸了三百多萬呢，你這三十萬，就跟咱倆花個兩三千差不多?！?/p>
“何姐，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你別問這個了。就說你想不想創(chuàng)業(yè)吧。”

“創(chuàng)業(yè)？”孫巧云一臉迷茫，“三十萬能創(chuàng)啥業(yè)呀？”

“看來你是真沒在這方面動過心思。當(dāng)然了，你是現(xiàn)在才有錢——開超市?。　?/p>
孫巧云瞪大了眼睛：“三十萬能開超市？”

“是啊。當(dāng)然不是豪潤這樣的，你別往大了想，往小了想就對了?！?/p>
“小賣部？”

“那倒不至于。”

何曉向?qū)O巧云談了自己的想法。她建議孫巧云去鄉(xiāng)鎮(zhèn)上開家?guī)装倨矫椎某?，如果?jīng)營得法，一年賺個幾十萬不在話下。當(dāng)然，三十萬不夠投資，再拉個人合伙就是了。

“真的？有這么容易嗎？”孫巧云的瞳孔越來越亮，臉上泛著興奮的光，“我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喲，我能做得好嗎？”

“你呀?！焙螘杂檬种割^在孫巧云額上輕戳了一下，“虧你在超市干了一年多了，現(xiàn)在還是領(lǐng)班。你仔細(xì)想想，超市里那些好賣的、常賣的商品有幾樣是值錢的？三十萬可以進好多貨的。再說了，進貨方面你不用擔(dān)心，貨源都在我手里呢。你只管找個好位置就行了，位置一找好，供貨商會自動找到你的。你跟他們一個月一結(jié)賬，先期的貨款就算是全部賒欠的，投資方面只是轉(zhuǎn)讓費和裝修。簡單吧？”

“噢……確實?！睂O巧云若有所悟似的點點頭，“有道理有道理……呃，何姐，你考慮得這么成熟了，怎么不自己干？”

“傻丫頭！我哪兒有錢呀！”何曉嗔怪地一笑，話鋒一轉(zhuǎn)，“我有個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p>
“何姐，你說你說，我百分百愿意?！?/p>
“那我就直說了——”何曉看著孫巧云的眼睛，“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搭檔，我想讓我妹跟你合伙。”

“好啊好??！”孫巧云不假思索地答應(yīng)了，“那太好了。我這錢是你幫我要的，沒有你，我想也不敢想。你的要求，我一萬個答應(yīng)……我還沒見過你妹呢，她怎么不到超市里找你玩兒？”

“她和我不在一個區(qū)，她那邊也有超市。我倆每個月在公寓里碰面幾次?！?/p>
“你妹和你一樣漂亮嗎？”

“比我漂亮，還是本科生，現(xiàn)在在廣告公司搞平面設(shè)計。不過打工沒前途，她一直說想當(dāng)老板，想自己創(chuàng)業(yè)，如果你能帶她，她會高興死?！?/p>
“你妹剛參加工作不久吧？她……手里有錢？”

“嗯，她能借到。她有她的資源……如果你們倆能合作，最好不過。你主打硬件，她主打軟件，我再指導(dǎo)指導(dǎo)，生意一定做得好?！?/p>
在孫巧云滿懷的憧憬里，何曉給她分析市場前景，說，超市這行當(dāng)，再過些年，大城市會受網(wǎng)購的強烈沖擊而倒閉不少，但在鄉(xiāng)鎮(zhèn)，至少還有十年旺盛期，甚至更長。因為鄉(xiāng)下的老年人玩不了智能手機。另一方面，蔬菜水果豆腐魚肉啥的，不適合網(wǎng)購。民以食為天，所以，這生意總是有人做的。

菜一個一個上桌了。孫巧云點了六個招牌菜和兩個好湯，顯見地吃不完?！俺圆煌甓抵邌h，反正吃的是孟老板的，是不是？”

“你這可有點兒不厚道哦。”何曉調(diào)侃孫巧云，“你心里會有點兒替孟老板難過嗎？”

“……一開始有點兒，后來我想開了，他本來就是用不法手段對我啊，況且到了最后，恨不得把我踢得遠(yuǎn)遠(yuǎn)的，太讓我寒心了……剛才聽你說他那么大把大把的花錢，我還心疼他個啥呀，他天天花天酒地，我有必要心軟手慈嗎？就算他扶貧做個慈善吧！”

“對，這么想就對了……那，從明天開始，你一旦休假，就出去找位置，我這邊先跟我妹打招呼了。”

孫巧云一手給何曉夾菜，一手做了個“OK”的手勢。

在何曉和孫巧云大快朵頤的時候，葉立生的茶室里也有兩個人在進行著密談。一個是葉立生，另一個是他的表弟?？山?。

?？山茏x書不精，只拿了個?？飘厴I(yè)證。他折騰一番后，幫葉立生送貨。會開車，手腳勤快，反應(yīng)快，是葉立生用他的主要原因。他的嘴巴又甜又巧，單獨和葉立生在一起時，他喊“老俵”；有外人時，他喊“葉總”。

前幾天，葉立生給了他一個新任務(wù)，就是摸清竇二虎的行蹤，尤其是在哪兒睡；其次，盡量監(jiān)視何曉每天晚上下班后的去向。葉立生讓他跟蹤調(diào)查半個月，工資加倍，并且要嚴(yán)格保密。?？山軉査蓡徇@樣做，葉立生說，這是秘密，以后再告訴你。

葉立生反復(fù)琢磨，竇洋所說村里人對何曉的懷疑絕不是空穴來風(fēng)，而竇二虎是摻雜其中的，何曉和竇二虎之間，說不定有什么聯(lián)系。

他叫?？山鼙O(jiān)視，是因為牛可杰可靠。?？山苁撬说膬鹤?，妥妥的親老俵。

葉立生手下共四個人送貨，并不固定一個線路，根據(jù)情況隨時安排。?？山芩拓洸虐肽甓?，去豪潤超市總共沒幾次，何曉對他印象應(yīng)該不太深。他只要稍微喬裝一下，就不用擔(dān)心被認(rèn)出來。

對?？山芏?，送貨是白天，而調(diào)查的目標(biāo)和時間基本上是在夜里，兩不耽擱，工資雙份，何樂而不為？

這牛可杰讀書不行，搞調(diào)查卻效率極高。他一連跑了兩個晚上，竟刺探到不少猛料。他讀高中時和幾個不成器的同學(xué)私交甚厚，而今，他們幾個里就有一個在馬一龍手下做事。

?？山馨淹瑢W(xué)拉到大排檔一番海吃猛喝后，說竇二虎欠他親戚一筆小錢，希望他出面把錢要回來。這同學(xué)被酒精熏得豪氣沖天，一拍胸脯，說包在他身上。

牛可杰當(dāng)即制止，說欠錢不多，殺雞焉用牛刀。只希望同學(xué)講出竇二虎的活動規(guī)律，好找機會和他碰面。同學(xué)聽如此講，難得少一樁麻煩，就說出了竇二虎的種種行蹤。

同學(xué)說，馬一龍的場子十幾個，包括麻將館、酒吧、洗頭城、沐足閣、KTV等，遍布琪州各個方位。竇二虎就是每天騎著他的豪爵250摩托車在十幾個場子里轉(zhuǎn)悠，該補貨該補貨，有問題解決問題。

要說辦公的地方，“麥霸KTV”是大本營，那是個最大的場子，馬一龍和竇二虎各有一個辦公室。不過，竇二虎很少在哪兒待。給你個辦公室是給個面子，你還真敢在這兒閑著呀？

至于住處，竇二虎原來住在新城區(qū)的御光公寓，那里設(shè)備很好，安全設(shè)施很齊全，不知為啥，一個月前他搬到老城區(qū)去了，租了個破舊的二層樓，租金很便宜，一年才3500塊。那樓臨河，河上也沒啥風(fēng)景啊，也不知他咋想的。馬一龍給竇二虎的回報不低，他還不至于為了省那點租金換地方的。

聽說他三天兩頭帶女玩伴到屋里瘋，一瘋瘋到半夜，大聲地放DJ，被鄰居投訴了?？赡苣抢锕艿盟?，他覺得自由吧。

“不錯不錯，才兩天就這么大收獲。竇二虎具體住哪里，你打探出來了嗎？”葉立生問。

“我同學(xué)給了大致方位，就是老城區(qū)臨河的那一排老房子。具體是哪一家，他們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和竇二虎關(guān)系不深。竇二虎的具體住處，知道的人不多，因為他給馬一龍當(dāng)打手，得罪了一些人，多少有些警惕性的。不過這個不難，跟蹤他一次就知道了。”

過了兩天。

中午，牛可杰的同學(xué)通知他，竇二虎剛從KTV出發(fā)，說是回住處午休，可以去那地方等他，說不定能碰到他。?？山苓@天恰好沒送貨，他騎著電瓶車立即出發(fā)。

?？山茏≡谌~立生附近，利于工作。住處離老城區(qū)不遠(yuǎn)，騎電瓶車約十分鐘的路程，而麥霸KTV距老城區(qū)遠(yuǎn)多了，就算竇二虎騎的是豪爵250摩托，最快也得二十分鐘。牛可杰想，他應(yīng)該比竇二虎先到。

牛可杰給葉立生送貨雖只有半年之久，對琪州市內(nèi)外的各個主要路口已很熟悉。琪州市區(qū)內(nèi)外的大小超市以及各個小賣部，凡能銷售徐福記商品的，他都去過不止一次。

從新城區(qū)到老城區(qū)有個必經(jīng)的路口，不管走哪條路，這個路口是繞不過去的。?？山芤宰羁斓乃俣融s到這個路口，在路邊的樹旁等候著，朝著新城區(qū)方向盯著每一輛摩托車。

竇二虎的形象，他前幾天在KTV見過了。竇二虎身高一米七八左右，體型剽悍，寬肩細(xì)腰，長頭發(fā)染黃了幾綹，些許夸張中透著霸氣。走路時大腿帶動小腿，一抖一邁步，一看而知是關(guān)節(jié)靈活、肌肉富有彈性的健身愛好者。他五官俊朗，棱角分明，是熒幕上典型的硬漢形象。

只是，他的右顴骨下有條一寸長的刀疤，像個蜈蚣趴在上面。那片肌肉隔個十秒八秒會自動抖動一下，很是滑稽。竇二虎可能故意不去治它，據(jù)說他在惡性社交中，會適時地配合這種抖動而揚眉毛、翻眼睛和歪歪嘴巴，做足惡人狀，膽子小的，先自慫了。

聽說竇二虎臉上的這塊刀疤是前些年在東莞瞎混時和人家產(chǎn)生幫派之爭，被人家捆起來留下的紀(jì)念。具體為何，未能確證。

竇二虎的豪爵250摩托車的顏色是鉆豹紅，很是惹眼，車牌號是8J568，這些，牛可杰早已牢牢記下。就算他戴上頭盔，從他的外形特征和車的外形特征，?？山苷J(rèn)為他也能一眼認(rèn)出。

約莫十分鐘左右，竇二虎終于出現(xiàn)了。此時正值中午一點左右，路上的車輛行人都不多，他從新城區(qū)那邊快速駛過來，像一團迎著風(fēng)燃燒的火焰，嗚嗚的引擎聲宛若豹子的低吼，釋放著狂奔的野性。

車上還有位女子緊緊抱著竇二虎，頭靠在他背上，長頭發(fā)是炫目的金黃色，在風(fēng)中翩翩舞著，好似舞著放蕩不羈的青春。由于她帶著頭盔，看不出年齡大小。

摩托車從?？山艿纳砼院舻囊幌嘛w過去了。?？山芗逼骋谎圮嚺铺柎a，果然是竇二虎。他緊趕慢趕之下，竇二虎已跑出百十米之外了。好在前方有個紅綠燈，把竇二虎攔停了。

過了紅綠燈，進入老城區(qū)。老城區(qū)人多路狹，竇二虎跑不起來，否則?？山苡謺凰Φ簟９樟藥讉€彎兒，望著望著，臨河的那排老房子出現(xiàn)在眼前。

?？山芫o緊跟上。竇二虎不認(rèn)識他，他就算跟在車屁股后面也無所謂。何況他騎的是電瓶車，孤家寡人一個，不在竇二虎的警惕范圍之內(nèi)。

尾隨著竇二虎，?？山芄者M了一條小巷。入巷子走了一段后，再拐個彎兒進入另一條小巷。再走一段，竇二虎在一棟破舊的二層樓房前停下車。

一樓是卷閘門，竇二虎打開門，四下望了一圈，把摩托車騎了進去。女子邊取頭盔邊往樓里鉆，牛可杰定睛看去，女孩二十歲上下，身姿裊娜，面目清秀。

卷閘門拉了下來。

?？山茯T著電瓶車靠近樓房停下。他把車停好，圍著樓房細(xì)細(xì)打量起來。

房子共二層，外觀很舊了，墻壁上的涂層斑駁脫落，青灰色的磚塊大片大片地裸露出來，夾雜著三兩青苔，仿佛是時間老人不經(jīng)意間留下的涂鴉之美。

和房子的陳舊相比，卷閘門顯然是新?lián)Q過的，多少帶著新時代的氣息。

這一片，?？山懿⒉荒吧?。往新城區(qū)二公里處就是豪潤超市，而這里出了巷子，四周有七八個小賣部。這排房子呈一字型，后面臨河，前面拐出兩三個巷子就是大街。

這片地方總體上破破爛爛，路窄，房舊，全無新城市的朝氣，竇二虎為何住在這里？是因為更隱蔽嗎？還是玩女人不怕吵到鄰居？畢竟是獨棟房子，比公寓自由多了。

?？山苡^察了一會兒，把電瓶車停在竇二虎斜對面的一家門口。這家門口干干凈凈，無任何生活物品，看樣子屋里沒住人。在這里不會引起竇二虎注意，他會以為自己是來找這家人的。

?？山茏陔娖寇嚿希鎸χ]二虎的卷閘門，他要觀察到竇二虎出來為止。

他根據(jù)同學(xué)提供的信息猜想，竇二虎帶這個女孩過來是尋歡作樂的。他同學(xué)笑談竇二虎的這棟出租房是“炮兵基地”，當(dāng)即把他逗樂了。

確實，以竇二虎的氣概，騎著豪爵250摩托，很好撩妹。他若不是臉上有塊刀疤，對女孩子是極具吸引力的。盡管如此，他依然能倚紅偎翠。同學(xué)說，竇二虎撩妹很有一套，看來所言不虛。

?？山芡嬷謾C，不停關(guān)注著竇二虎的卷閘門。突然，二樓的窗簾拉開了一半，窗戶也打開了一些。從二樓窗戶到?？删玫闹本€距離不到十五米，拉窗簾的呼啦一聲，清晰可聞。

?？山苴s緊低頭看手機。片刻后，他微微抬頭，斜眼瞥見窗簾并沒拉上，大概是想透透氣的。他想，竇二虎享受二人世界怎么著也得半個鐘吧，可以好好玩玩抖音了。

抖音上市才半年時間，真是打發(fā)時間的利器。?？山芊揭粋€搞笑視頻，說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喬裝改扮后，騙男網(wǎng)友的錢騙了幾十萬。后來這男網(wǎng)友非要見面，婦女抵擋不住，命令女兒出面化解。不料女兒和這位男網(wǎng)友一見鐘情，并把男網(wǎng)友帶到了家里，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山苷吹酶吲d，竇二虎的二樓忽地“嗷”了一聲，接著又連嗷幾聲，聲浪一次比一次大。那聲音帶著不可抑制的興奮，像蛋殼里的小雞，誓要啄破蛋殼沖出去，沖出去。

?？山茉缇筒皇峭凶恿?，他一聽而知是那女孩叫床。我靠，大白天的也不關(guān)窗戶，這荷爾蒙真像熱帶雨林的植物啊，太旺盛了。他由不得渾身燥熱起來，再也坐不住，從車上下來在門口走起圈來。

下午4:35，竇二虎和那女孩從樓房離開。應(yīng)該是玩累了又美美睡了一覺。我靠，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吶，你們的尷尬被聲浪沖掉了，我的尷尬只能在這門口打轉(zhuǎn)了。

?？山艽反泛蟊澈蛢蓚€屁股，感嘆這份工資賺得何其艱難。他坐一會兒站一會兒走一會兒，要不是有抖音陪著，簡直等同坐牢。

竇二虎啊竇二虎，你做愛累嗎？我他媽的比做愛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