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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自己笑著。
又是一陣邪風吹過,風大得將對方的長發(fā)長袖忽的吹得凌亂,也掀起一陣風沙,將他吹得睜不開眼。
陸青澤抬手擋住風沙,耳邊漸漸重新響起人聲。
待風停,陸青澤放下手,卻看見面前的供臺。
他仍然跪坐在佛前供臺前的蒲團上,面對著這寺廟里頂天立地的一尊大佛。
佛像面容溫和,不怒自威,嘴角帶笑。
周圍傳來三兩路人的低聲私語,都在說著寺廟里的所見,沒有半個人注意到他。
陸青澤愣了好半天。
良久,他站起身。要出門的時候,他看見門檻邊上的賣香火的攤子邊,一個小和尚還坐在里面守著。
陸青澤問他:“你們住持來過嗎?元永住持?!?/p>
“元永住持?”小和尚愣了愣,說,“元永住持上個月就圓寂了啊?!?/p>
第3章楚樾老媽,我是太子——
陸青澤如遭雷劈。
他瞳孔驟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俊?/p>
小和尚嚇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訕訕地又說了一遍:“元永住持上個月就圓寂了啊。”
陸青澤目眥欲裂。
“這怎么可能???”他說,“我們進寺廟的時候,門口掃地的小和尚還去叫來了元永住持!”
“門口掃地?”陸青澤眼前的這位小和尚也蒙了,說,“我們從來不在下午掃地的!”
“……”
察覺事情不對,陸青澤抬腳就往外跑。
小和尚喊了他一嗓子,沒喊住他,陸青澤腳底生風地往他父母在的那個寺廟房間里沖。
事情詭異,小和尚也察覺出似乎不對,趕忙扔下攤子追了上來。
“施主!”小和尚在后面火急火燎地喊他,“施主,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陸青澤沒理他,直直跑向通往寺廟前院的圓拱門。
忽然,他爸媽從拱門里走了出來。
陸青澤跑得快,險些沒收住,差點兒一頭撞在他親爸陸勇強溫暖的胸膛上。
他腳上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他爸媽嚇了一跳,見他臉色發(fā)白氣喘吁吁,又疑惑起來。
“怎么了,跑那么快干什么?”秦楊雪問他,“出什么事了,臉也這么白?!?/p>
陸青澤不知道該說什么。
賣香火的小和尚跟著跑到了跟前來。他仰著頭,一臉純真且茫然地看著陸青澤。
陸青澤支支吾吾兩聲,問:“你們……和住持聊完了?”
“聊完了啊?!鼻貤钛┬ζ饋?,“挺好,這寬文住持雖然是上個月才做上住持的,但對我們可有耐心了。我都覺得我一堆車轱轆話來來去去一遍一遍地問可真煩人,但人家一點兒沒嫌我……”
“寬文?”陸青澤又愣了,“我們見的不是元永住持嗎?”
“元永住持?”秦楊雪也愣了愣,說,“兒子,你糊涂了啊,我們一進寺廟不是就有小師傅告訴我們了嗎,元永住持上個月就已經(jīng)圓寂了?!?/p>
“是啊,”陸勇強跟著說,“我們見的是寬文住持啊,穹澤寺新的住持?!?/p>
“……”
好巧不巧,又一陣風吹過。
明明已經(jīng)入春了,背后種在廟院里的大樹都已經(jīng)枝繁葉茂,可吹來的這陣溫煦的風卻讓陸青澤遍體生寒,后背發(fā)涼。
 身后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被吹得嘩啦啦地響。
-
父母和身后追上來的小和尚看陸青澤神色不對,都追問他怎么了。
陸青澤沒有聲張。面對父母焦急的擔心和小和尚的擔憂,陸青澤的腦海里回響起元永住持對他說的“此事與你前世有關,但與你此生的父母無關。如果將他們牽扯進來,只會白白枉死”的話。
陸青澤當然不想讓父母枉死,于是他選擇了沉默。
陸青澤強打起精神打了兩聲哈哈,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過去。
他找的理由還算高明,父母雖然還是面露擔心,但也沒有刨根問底。
在穹澤寺的事情都辦完了,父母就帶他又驅車回了家里。
晚上八九點鐘,吃完晚飯,陸青澤把椅子拉到窗邊,打開房間里的窗戶,趴在窗框邊上吹起了夜風。
他對著深深黑夜長嘆了一口氣。
已經(jīng)四月份了,外頭已經(jīng)春暖花開。
陸青澤看著窗外的夜景,心想,他可能天生克和尚,短短二十年就熬走了倆住持。
上個月已經(jīng)騎個小鶴西去了的元永住持今天還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嘮嘮叨叨地囑咐了他一些事兒。
這住持倒是很負責,圓寂了都還記得陸青澤。
這還是陸青澤第一次青天白日活見鬼。也不一定是鬼,和尚圓寂了應該能在天庭有個官做,元永住持現(xiàn)在大概算個小神仙吧。
反正陸青澤不知道他算鬼算仙。
吹了會兒夜風,陸青澤冷靜了下一團漿糊的腦袋,細細捋了捋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
住持總說,他做的夢和前世因果有關。他這輩子的命里還有前世的劫難,所以他需要記起前世的事,所以才會一直做前世的夢。
也就是說,夢里的事都是實打實發(fā)生過的。
而陸青澤在那個夢里,一直是一身正紅的太子吉服。
他是皇帝立的太子。
對,他是太子。
天子血脈,皇后所誕。
小時候,陸青澤剛做夢沒幾天的那時候,他媽就問他夢里都是什么,他又是什么人。
小時候陸青澤不懂,而且夢里的他自己年紀也不大,夢里夢外的兩個陸青澤都還沒啥心眼子,陸青澤就只記得夢里的宮人一個勁兒叫他“太子殿下”。
于是外頭的陸青澤就很實誠地告訴他媽媽說,老媽,我是太子。
秦楊雪差點兒沒笑暈過去,但后來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陸青澤的話說得很真。
陸青澤還說了很多夢里的細節(jié)。比如宮里有許多宮人,太子殿里都擺了什么,皇帝也是個很信玄學的人,總是找來國師給太子算這算那。
陸勇強正巧就是大學的歷史學教授,聽完陸青澤描述,他沉默地坐到背靠著客廳放在陽臺上的搖椅上,對著落地窗喝了三壺茶,查了兩小時文獻,才終于說:“他沒蒙咱倆?!?/p>
秦楊雪那時候還在笑:“怎么,你也要跟兒子一塊兒逗我呀?”
“是祁昭?!标懹聫姼嬖V她,“你別樂了,他說的估計是真的。如果他夢里的那個皇后叫他‘昭兒’,那就是衡國第三位皇帝衡安帝的兒子,太子祁昭。”
秦楊雪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那時候陸青澤還不明白咋了,大下午的他在餐桌上捏著蠟筆畫來畫去,臉頰上都被抹上了一抹藍,一點兒不知愁滋味。
陸青澤的確是太子祁昭。
后來做的夢里,他得知那位皇帝——也就是他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