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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琛回過頭，將物件拿在手中。
拳頭大小的紙人，五官生動。
“常規(guī)駕馭紙人的方法，大人也會，這紙人可大可小，靈活度也比普通紙人更高。”方白笑道。
趙琛停下車，取中指血，滴在紙人額頭。
紙人瞬間變大，又忽而變小。
“好東西。”趙琛回頭道:“紙扎人這一行，替身的能力你倒是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這個寶貝免費給我，是想免了之前的事兒？”
能大能小的紙人倒是頭一次見，趙琛也很驚訝。
如果讓紙人變小放在腰間，一旦遇到危險，再讓紙人變大，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人生在世，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大人自然會明白的。”方白道。
“禮物我收了，朋友我交了?！壁w琛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駕著馬車離開。
話是這么說，但他心里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多個朋友？
他堂堂監(jiān)天司司吏，會和一個江湖人做朋友？
紙人，他收，命，他要。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慢慢來。
馬車漸行漸遠(yuǎn)……
方白站在后面，對離開的馬車招手。
身后的紙人排成一排，和他做著同樣的揮手動作。
等到馬車消失后，方白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揚。
尋常紙人只要他解開法子，再由別人滴入中指血就能操控，但是牽絲紙人不一樣。
真正操縱紙人的是那一根鬼絲，而不是所謂的中指血。
“混江湖的人，出了江湖，入了監(jiān)天司，就忘了江湖上的規(guī)矩。”方白嗤笑一聲。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
他很記仇。
有仇就會盡快報。
就像趙琛說的，這里窮山惡水的，死個人也沒人知曉。
方白伸了個懶腰，看著五十八號陰驛冷清的現(xiàn)狀，從背后的大包拿出兩盞油燈，其中一盞遞給紙人。
紙人接過來，動作僵硬的爬上樓頂，將一盞油燈掛在陰驛。
而方白提著另一盞油燈走了進去。
五十八號陰驛無人，也沒有生意人在這住。
這房子原本是給五十八號陰驛的驛長住的，但由于五十八號陰驛偏遠(yuǎn)，再加上生意人也少，久而久之，就沒人來這里當(dāng)這個驛長。
別說驛長，就連驛卒都沒一個。
大越國費人力物力，每天仍然在這里運送燈油，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不錯了，安排驛長這事兒根本不可能。
方白本來是打算做完這筆買賣就走，但看如今這情況，他得在這里住一晚。
牽絲紙人現(xiàn)在還不能發(fā)動，畢竟大白天的，容易打草驚蛇。
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
既要趕路，又要應(yīng)對夜晚，還得啟動牽絲紙人，一心三用的狀態(tài)，在窮山惡水的黑夜容易出事，所以他打算今晚解決后患之后再走。
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子霉味，地上、桌子、椅子全都是厚厚一層灰。
由于開門的動作太大，激起了一陣塵土。
方白揮了揮手，將面前的煙塵揮散。
在他身后，紙人們走了上來，邁著僵硬的步伐，開始打掃里面的灰塵。
大概經(jīng)過一炷香的時間，房間才打掃干凈。
方白找了個位置坐下，將油燈放在桌上，并未點燃，安靜的等待黑夜到來。
……
入夜。
荒郊野外中，一輛馬車正在疾馳。
按理來說，尋常馬車走驛站的道路倒還沒問題，可是在荒郊野外，馬車的作用就聊勝于無，甚至適得其反。
可這輛馬車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卻如履平地，甚至比人都走得穩(wěn)。
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馬車的車輪隨著道路的變化而不斷變著形狀，契合著陡峭的道路。
“吁～”
趙琛拉緊韁繩，停下馬車。
天空星星點點，月亮明如鏡。
如果是平時，趙琛肯定會去縣城最出名的酒樓喝上一小杯，再去吹拉彈唱的地方，找個才藝雙絕的女子吹拉彈唱。
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明亮的夜晚，反而讓他有種怪異的壓迫感。
周圍的樹枝好像在無限延長，仿佛一只只枯瘦的手向他伸過來。
鳥叫蟲鳴都沒有，更不要說活著的東西。
“不能再趕路了。”趙琛從馬車上跳下，牽著馬，連同馬車綁在一棵樹上。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才重新回到馬車，掀開馬車的門簾。
剛掀開門簾，趙琛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燈油味。
馬車內(nèi)，有一半的地方被長方形的鐵盒子占據(jù)，鐵盒子里是滿滿的燈油。
而在鐵盒子邊緣，擺放著一排焦黑燈芯。
趙琛先是拿了一根燈芯，又用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燈油，手腳并用爬上馬車頂部，把燈芯放在頂上的凹槽里。
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他用嘴吹了幾下，等到火折子發(fā)亮發(fā)熱后，這才點燃馬車頂上的燈芯。
做完這一切，趙琛又重新坐回馬車?yán)?，將那一排燈芯全部點亮。
幽暗的馬車亮起光芒，讓趙琛心頭稍微暖和。
窮山惡水間，詭異蹤跡顯。
窮山惡水罕有人至，也就缺少了人味兒，再加上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這里就成了詭異的匯聚地。
之前在陰驛無比囂張的趙琛，此刻像個鵪鶉，縮在馬車角落。
“等我把這次任務(wù)做完，就是你還賬的時候。”趙琛拿出腰間的紙人，看著上面生動的五官，他的眼中帶著怒氣。
“是個寶貝，你也說的很對，但我沒必要和你做朋友?！?/p>
曾經(jīng)也是江湖人，但趙琛認(rèn)為自己是官家，官家怎么會和一個江湖下三濫做朋友？
等到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他會讓方白付出代價。
想起這個，趙琛的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當(dāng)年自己也是這樣，為了謀個生路四處奔波，現(xiàn)在不同了，在那個縣城，他也是個人物。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的為以后的美景勾畫起來，尤其是想到這次任務(wù)做完，他可以受到重賞，就越發(fā)高興，嘴巴都快到耳根了。
他這邊沉醉在想象中，卻沒發(fā)現(xiàn)手上的紙人正在眨眼睛。
在紙人內(nèi)部，有一根黑色的線正在逐漸膨脹。
趙琛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緊，等他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紙人，發(fā)現(xiàn)紙人好像比開始大了一圈。
“幻覺？”
紙扎人這門行當(dāng)，他多少也接觸過，對方撤了法子，他又滴了中指血，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問題。
這樣想著，趙琛又看了一眼紙人，手抖了一下。
——紙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