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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明珠有些喪氣地掛了電話,昨天出門前還答應(yīng)過溫遇青要給他帶荔枝膏,食言不說,難不成今天也買不到了嗎?
雙重愧疚在簡明珠心里蔓延,溫遇青見她久不說話,問道:“怎么了?”
溫遇青總是這樣,哪怕天大的事,在他這里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人覺得也沒什么,輕輕揭過就好。
他是雪山,卻并不冰冷,反而獨有雪山的高遠和包容。
簡明珠招了:“溫先生,昨天我喝了酒,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打擾你休息的,還有你要我買的荔枝膏,我喝多了以后也不知道落在哪了,本來想讓我徒弟再買一份送過來的,但是都已經(jīng)賣完了?!?/p>
她從小到大,只有在學校惹事被請家長的時候,這樣委屈地跟她媽王芬這樣說過話。
可憐巴巴兒的,聲音不自覺就低了下來,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基本上只要她這樣的狀態(tài)保持好,一般王芬都會不管青紅皂白,只管站在她這邊。
只聽溫遇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罷了,讓她買荔枝膏也只是隨便找的一個由頭。
“賣完就算了,沒關(guān)系,外面冷,你快進去吧?!?/p>
簡明珠嘴唇癟得可以掛二斤豬肉,溫遇青越是這樣大方,她就越是過意不去,不就是荔枝膏嗎?分店的配方還是她給的呢,自己再做一份給溫遇青也不是不可以。
“溫先生,你別難過,我肯定可以把荔枝膏做出來的。”簡明珠認真地說。
溫遇青握畫筆的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看著簡明珠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我不難過,我相信你?!?/p>
簡明珠:“……”你說話就好好說話,你笑什么?笑得還這么好看……
大衣袖子過長,簡明珠兩只手揣起來,視線費力從溫遇青臉上移開,沒兩秒,眼珠子不聽使喚,自己又轉(zhuǎn)了回去,未免被發(fā)現(xiàn)以后尷尬,簡明珠腦袋跟著轉(zhuǎn),轉(zhuǎn)了270度,眼睛卻始終停留在溫遇青臉上。
他的衣服是深棕色,襯得他皮膚更白,兩瓣唇像櫻花一樣,淺淺淡淡的粉,簡明珠盯著看得入神,一邊看還一邊想,自己這段日子的好藥不要錢一樣給他吃,總算是有點起色。
許是簡明珠的目光太過專注,溫遇青想忽視都難,在又一次把顏料加多以后,溫遇青終于抬頭:“在看什么?”
簡明珠脫口而出:“你現(xiàn)在覺得身體怎么樣?”
溫遇青頓了一下:“比以前感覺好些了,多虧了你?!?/p>
簡大廚的事業(yè)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說來也奇怪,她以前被顧客夸獎的時候都沒有飄得這么高過。
興許是這位男主顧長得尤其好看吧,簡明珠這樣想著,反倒不急著進廚房去做荔枝膏,她指指這片花園:“我想在這玩一會兒,不會打擾你吧?”
“不會,你隨意?!睖赜銮嗾f著,沾了顏料的畫筆落在潔白的紙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
簡明珠前前后后甩著兩個膀子,大有甩水袖的架勢。其實這片花園已經(jīng)光禿禿的,沒什么好玩好看的,但是簡明珠就是想待在這里。
幾根枝椏上還有未化完的雪,簡明珠走近,小心把雪都摘下來,籠在手心里。已經(jīng)不像新雪一樣干凈柔軟了,放在手里很快就化成水,簡明珠不罷休,收集了足夠多的雪,蹲在地上開始戳雪人。
她背對著溫遇青,沒發(fā)現(xiàn)他的調(diào)色盤里,顏色除了墨綠淺綠各種各樣的綠,還多加了藍色粉色粉紫色。
溫遇青本來是想畫的寫實一點,記錄下這深冬時少見的陽光,光禿禿的荊棘,也會迎來它的太陽。
可到了落筆的時候,他總?cè)滩蛔×粢粔K地方,在那里寸草不生,卻有一只可愛的星黛露,于是整幅畫都可愛了起來。
當溫遇青落下最后一筆,簡明珠欣喜地回頭,手里還托著一個雪娃娃。
“溫先生,你看!我堆的小雪人!”
溫遇青看了一眼,“嗯?!?/p>
簡明珠的滿腔欣喜有些失落,她都堆得這么可愛了,怎么還只是一個“嗯”???
下一秒,溫遇青又說:“很可愛?!?/p>
簡明珠瞬間又支楞起長長的耳朵,向溫遇青仔仔細細地介紹:“你別看它小,麻雀雖小,五毒俱全!”
溫遇青以拳抵唇,輕輕咳了一聲,說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p>
“哦,差不多吧,反正你看它的小肚子,是不是圓圓的很可愛?”
那小雪人只有巴掌大,肚子占了全部體積的90%,頭小身子大,恕他溫遇青沒法理解這樣的可愛,這明明連比例都不協(xié)調(diào)。
“可愛?!睖赜銮嗾f,至少面上絲毫看不出來違心。
簡明珠也看不出來,高高興興地站起身:“那我把它送給你?!?/p>
溫遇青不動聲色地扯下自己的畫紙,簡明珠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畫折好了放在手里,簡明珠只看到了空白的畫板。
“你的畫呢?”簡明珠問,“給我也看看?”
“畫不可愛,下次吧?!睖赜銮嗾f,說著他又伸出手,“不是說要送給我?”
簡明珠很容易就被他岔過話題,把雪人放他手上前,她突然想起來:“你氣血不足,是不是很怕冷,要不我還是不給你了吧,放手上多涼啊?!?/p>
溫遇青并不在意:“我的手常年都是冰的,在我手里,它還能多存一些時間?!?/p>
眼下似乎氣氛正好,她和溫遇青的關(guān)系前所未有的和諧,簡明珠問出了一直都想問的問題:“溫先生,你的病,醫(yī)生有說是什么原因?qū)е碌膯???/p>
她很好奇溫遇青的病灶,從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溫遇青的病應(yīng)該是某些沉疴舊疾,但究竟是什么原因?qū)е碌模臼虏坏郊?,也弄不清楚,只有用些溫補滋養(yǎng)的藥,讓他這個冬天過的好受些。
提起這個,溫遇青停頓了幾秒,那一刻簡明珠就后悔了。
溫遇青道:“說過?!?/p>
尚且算是和煦的臉色一寸一寸暗下來,糾結(jié)成一片難以言及的過往。
簡明珠知道自己大概是提到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她剛想說要不別說了,只見溫遇青已經(jīng)沉默著起身,拿著畫和她錯身而過。
燃起的光,再熄滅,只需要一瞬間,溫遇青從和顏悅色,變得沉默寡言,也只需要一句話。
簡明珠還裹著溫遇青的大衣,手心溫熱,雪人在她手里繼續(xù)融化,不一會兒已經(jīng)積攢了一汪水。
“對不起……”簡明珠輕聲說,聲音散在一月的寒風里。
回到樓上,簡明珠沒在三樓的公共區(qū)域看見溫遇青,倒是他的房門一直緊緊閉著。
簡明珠目前還沒有這個膽子去敲門,她只是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房間,而后就接到了陶微末的電話。
“你怎么樣了,昨天晚上沒干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吧?”
簡明珠沒直接回,只說道:“我要和你絕交一天?!?/p>
從小到大,她們倆絕交的最長時限是三天,這次就直接占了三分之一,陶微末心知事情大了。
“不是,至少你得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吧,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簡明珠心如死灰,索性破罐破摔,把事情始末包括剛在怎么在溫遇青面前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事全都招了。
陶微末聽完,無言許久,心情比天津□□花都糾結(jié)。
“別說其他的了,你去找溫遇青道歉吧?!碧瘴⒛┖眯慕ㄗh。
簡明珠一臉苦色,埋進被子里,聲音悶悶的:“可是要怎么道歉???”
陶微末誒了一聲,納悶道:“我記得你不是最會道歉的嗎,小學初中高中那會兒,你媽沒少被叫到學校,要么是因為你上課老吃東西,要么是因為不寫作業(yè),也沒見你挨過你媽一頓打啊,怎么跟你媽道歉的,現(xiàn)在就還怎么來唄?!?/p>
“那能一樣嗎?”簡明珠怎么想怎么不對勁。
“怎么不一樣了?”陶微末認識清醒,“溫遇青是你老板,老板是你的衣食父母,這和你媽有什么區(qū)別?”
把簡明珠說得一愣一愣的,陶微末乘勝追擊:“你都希望你老板長命百歲,富貴齊天了,那他要是不待見你,活得久對你來說是好還是壞,這道理不是很明顯?所以,趕快去道歉,用你最拿手的。”
“……好吧,那你讓我再想想?!?/p>
掛了電話,陶微末懷里抱著個小男孩兒,她親昵地貼貼他的臉:“奇奇,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要換個地方生活了,媽媽不在身邊,你一定要乖乖聽話,知道了嗎?”
奇奇長到四歲,沒有爸爸的孩子總是格外獨立些,他不哭也不鬧,問道:“這才要去哪里呀?”
“去找你干媽玩,好不好?”
干媽會給他做很多好吃的,奇奇使勁點頭:“媽媽,你放心吧,我肯定聽干媽的話?!?/p>
陶微末語重心長地說:“不止有干媽哦,還有另外一個叔叔,他應(yīng)該也會對你很好的,媽媽剛才勸干媽和叔叔和好了,只要他們倆好好的,你的日子就會很好過?!?/p>
奇奇似懂非懂:“媽媽為什么要把我送給干媽和叔叔呢?”
陶微末眼睛眨了眨,只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想找到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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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明珠還在床上磨蹭,拿著手機翻過來翻過去,最終點進了微博。
【星啊黛啊lu:不小心惹了老板生氣,后果很嚴重,誰來救救我QAQ】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簡明珠仰天長嘆,一口氣還沒嘆到底,門被敲響了。
她還以為是到了飯點兒,傅叔來叫她做午飯的來著,她頹喪著臉還沒收拾好表情,就與門外的溫遇青迎面裝上。
“發(fā)生什么事了?”溫遇青說話帶著不易察覺的急促,不似他平時那樣和緩。
簡明珠還愣著:“???”
溫遇青攏眉:“不是你剛才在喊救命?”
“?。 焙喢髦榉磻?yīng)過來,“是我喊的,不過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簡明珠百口莫辯,總不能讓她說她是因為溫遇青才喊的救命吧?
溫遇青大概是明白了些什么,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僅喜歡在衣服上縫布娃娃,還喜歡對著一個頭小身子大的雪人說可愛,現(xiàn)在對動不動就喊救命好像也有些執(zhí)著。
他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簡明珠愣愣地看著說他知道了的溫遇青離開,自己扶著門嘆了一口氣,這做人也太難了點。
她系上圍裙,去廚房做荔枝膏,經(jīng)過琴房門口的時候,她看見溫遇青正在里面自己擦拭鋼琴。
干的是清潔灑掃的工作,但是溫遇青做起來卻很好看,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哪怕不在琴鍵上跳躍,只是擦琴蓋都賞心悅目。
簡明珠看了一會兒,沒多耽擱,趕緊進了廚房做荔枝膏,做好給溫遇青賠禮道歉的準備。
現(xiàn)在是冬天,荔枝自然是難得,但是所謂的荔枝膏卻并不含任何荔枝原料,而是由烏梅、丁香、肉桂、生姜汁等一些材料制成的,沖泡出來的水喝起來有滿滿的荔枝味,所以才得名荔枝膏。
荔枝膏可以生津止渴,還能清心去煩,先讓溫遇青喝舒坦了,自己再道歉,效果一定事半功倍。
還好這些食材她都有準備,真要做倒也不難,這個方子還是她從古書里扒出來的,再加上自己的改良,前后增減材料修改步驟,硬是讓她研究了半年才得出一個滿意的配方。
簡明珠對荔枝膏的做法早就爛熟于心,最后將烏梅汁、砂仁肉桂汁和生姜汁一起放入石鍋熬煮,但是廚房里的冰糖用的差不多了,她便調(diào)成小火,回自己房間拿冰糖。
傅叔一上三樓,就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像是有什么水果放得久了,腐敗長霉,酸腐的味道滿屋子都是。
他循著味兒進了廚房,就看見石鍋里煮著一鍋黑乎乎的東西,味道熏得他直想流眼淚。
“我的媽呀,明珠這是跑哪去了,東西都煮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來看看?!备凳迥笾亲影鸦痍P(guān)了,用濕抹布捏住石鍋的兩耳,把里面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里。
未免這東西繼續(xù)為禍廚房,他又捏著垃圾袋,匆匆跑出去丟垃圾。
溫遇青來到廚房拿一次性抹布的時候,剛好看見傅叔拎著黑色垃圾袋,擰著臉往外走。
“少爺,你要是看見明珠了,跟她說一聲,我?guī)退阎髩牡臇|西扔了。”
溫遇青點點頭:“好。”
從盒里抽出一張一次性抹布,剛準備離開,便看見臺面上有好幾滴黑色的液體,應(yīng)該是傅叔剛才匆忙間滴下來的,溫遇青便先用抹布收拾了傅叔的殘局。
忽然之間聽得簡明珠驚呼:“我的荔枝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