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筆趣閣】txkcp.cn,更新快,無彈窗!
音大到震耳朵,聽起來應該是喝多了。
謝濮見怪不怪,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了一點,“你有什么事?”
“聽聽你說的是什么屁話,現(xiàn)在對我不耐煩了是吧,忘了這么多年是誰把你拉扯大的了?”
男人不停地罵罵咧咧,期間還夾雜著啤酒瓶砸在木桌上的聲音。
謝濮厭惡地皺眉,他實在討厭這個聲音,伴隨在他年少時的每個夜晚,翻來覆去,似乎永遠也不會消失。
他曾在心里詛咒著男人快點死掉,最好是喝得醉醺醺的在街上被汽車撞死,破碎的身體散落在馬路的各個角落,死在男人最愛的酒里。
偶爾他會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罪惡,心底更深處還有害怕,如果男人死了,他就真的變成孤兒了。
“謝濮!老子跟你說話呢,你他媽是不是聾了?”
“是我自己?!敝x濮的思緒被拉回,他輕聲說。
是他養(yǎng)活他自己的。
“你說什么?”已經(jīng)完全被酒精支配的男人聽不懂他的話,仍舊同以往一樣頤氣指使,“給我打點兒錢,不然我就去你們醫(yī)院鬧,讓你的同事都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對自己爹的!”
謝濮疲憊地捏了捏鼻梁,說:“我知道了?!?/p>
那頭的男人醉醺醺地笑了幾聲,他總覺得自己能一直拿捏謝濮,無論是多年前懦弱的小孩,還是現(xiàn)在能很輕松制服他的成年人。
掛了電話,后背濡濕,快要被汗水浸透了,謝濮捏著手機,過于用力的指尖發(fā)白。
病人們大多已結束用餐,他轉過頭,靳隼言正倚在墻上,手上擺弄著琴葉榕的葉片。
謝濮頓了頓,眼中溢出些許慌張,他不知道剛才的一切被靳隼言聽到了多少。
靳隼言聳了下肩,直起身子,神色自然道:“謝醫(yī)生沒事的話,能送我回病房嗎?”
他如此詢問,但沒給謝濮拒絕的機會。
雨絲輕拍窗戶,謝濮盯著他的背影,小跑著追了上去。
第6章雨天
雨天沉悶,光線暗淡,樓梯間也昏沉沉的,靳隼言走在前面,謝濮跟在他身后,幾次張嘴想要解釋,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許靳隼言什么都沒聽到呢?
其實聽到也不會怎么樣,但自尊心還是作祟,在面對靳隼言的時候,他的難堪會放大數(shù)倍。
于是兩個人都很安靜,一時間只有相同頻率的腳步聲輕響。
靳隼言的病房在五樓,走到三樓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為什么不說話?”
他的聲調依舊低沉,但足以占據(jù)樓梯間的每一處角落。
謝濮因他的話發(fā)愣。
他很少多言,尤其是面對靳隼言,靳隼言是進攻者的角色,他則是承受的一方,他的情緒、他的話其實并不重要,拋開這些,他也不知道什么話能用來討好和取悅,與其令人生厭,不如索性沉默。
但他記得一件事,在他們第一次做/愛的那晚,靳隼言親吻著他說:笑一笑,很漂亮。
謝濮想,這樣做應該不會被厭惡,于是他仰頭抿開一個笑。
他總是這樣,模樣純潔,內里卻是誘惑。
靳隼言看得蠢蠢欲動,也跟著笑了。
他慣常的笑只是勾唇的動作,某種程度上根本算不上是笑,但他此刻彎了眼睛,眼中有細碎的光芒在閃爍,讓謝濮清晰地意識到——他取悅了靳隼言。
謝濮盯著靳隼言琥珀色的瞳孔小聲問:“你喜歡貓嗎?”
很突兀的話題,讓靳隼言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在逼迫謝濮的感覺,他在高了一節(jié)的臺階上稍微俯身,作出認真思考的模樣,“貓是一種過于狡黠的動物,我不喜歡?!?/p>
狡黠嗎?謝濮從他眼里看見了縮小的自己,面龐有些扭曲,接著贊同說:“貓的確很狡黠?!?/p>
他們終于踏出樓梯間,靳隼言在入眼皆是純白墻壁的長廊里放緩腳步,等待謝濮與他并肩。
謝濮步子放大,“我從前在書上看到,古代有一種聘貓的習俗。”
“聘?下聘禮嗎?”
“嗯。”謝濮點頭,在心里回憶書上的字眼,“如果聘的是家貓,就會準備鹽和糖做聘禮給貓主人,是野貓就要給貓媽媽送一串小魚?!?/p>
“聽起來很有趣,阿濮也是有趣的人,所以才能發(fā)現(xiàn)這樣有意思的事。”
謝濮沒對這句像是夸獎的話做出任何表態(tài),他側過頭,抬眼看著靳隼言撐到腦后的手,這樣懶散的姿勢由他做出來反而十分自然。
靳隼言的病房在長廊盡頭,要比其他單人病房寬敞許多,以他的身份,這種特殊是被默認的。
只能窺見一角的病房干凈整潔,靳隼言單手抵在門框上,沒有邀請謝濮進去,“多謝阿濮送我回來。”
他沒給謝濮說話的機會,抬了下下巴,“阿濮回去吧,我看著你走?!?/p>
“好?!?/p>
大腦根本未經(jīng)思考,答應的話已先一步從嘴里吐出來。
穿著潔白制服的醫(yī)生自長廊盡頭折返,身形瘦削,略長的發(fā)尾戳著衣領,隨著他的步調輕輕晃動。
靳隼言指尖摩挲門把手,半晌后,才收回意圖不明的目光。
靳隼言關上門的時候,謝濮剛好走到倒數(shù)第五間病房,身后傳來關門的聲響,他下意識回頭看,隨后余光瞥到身側門玻璃上映出的一張臉——不知道站了多久,竟然無聲無響的。
是一張十分蒼白青澀的臉,屬于一個年輕男孩,上面嵌著的兩顆幽深眼珠正凝著謝濮。
謝濮頓了頓,上前問:“你有什么事嗎?”
他認出來這是食堂打架事件的主人公之一,羅陽叫他小郁。
男孩后退了一步,舉起手中拿著的東西,啪的一聲摁在玻璃上,“拼圖,少了一塊?!?/p>
拼圖只差最后一塊就能拼好,畫面里是大雪覆蓋的森林,松鼠和小鹿圍成一團,一個小男孩坐在它們中央,手里高高舉起一只紅色氣球。
缺的那塊正好是小男孩的一只眼睛。
謝濮稍微彎下腰,“需要我?guī)湍阏覇???/p>
“不用?!?/p>
男孩的聲音從拼圖后面?zhèn)鱽恚犞行├涞?,“羅陽哥哥拿走了?!?/p>
謝濮明白過來,對他說:“那好,我和他說一下,讓他送回來?!?/p>
“謝謝。”
男孩很有禮貌地道謝,然后收回拼圖。
透過門上的玻璃,謝濮看見他坐回了窗前的椅子上,用一只手撥弄桌上的積木,出奇得安靜,讓人無法聯(lián)想他發(fā)病的模樣。
正午剛過,食堂內一片安靜,只有幾個換完班的工作人員還在用餐。
秦長安單手抱著一只紙箱,他旁邊的羅陽用剪刀劃開紙箱封口處的膠帶,露出里面排列整齊的玻璃罐子。
“小秦你媽又給你寄腌菜來了?”吃完飯的男醫(yī)生湊過來,抬手想往紙箱里摸,“上次的酸蘿卜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