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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鄒卻毫不示弱地盯回去,在心里告訴自己,別亂了陣腳,亂了陣腳就輸了……
而徐棲定沒有給他演更多內心戲的時間,因為下一秒那人的臉便在他眼前驟然放大,有溫熱的氣息打在他唇畔,靠得極近,卻忽然停住,將貼未貼。
太、太近了。
“不愿意就躲開?!毙鞐ㄓ弥挥兴麄儌z能聽見的聲音說。
電光火石間,鄒卻做了一件他預感此后無論何時想起都會覺得丟臉到極致的事。
他猛地把眼睛給閉上了。
多久過去了?一秒、兩秒,又也許只是那么一瞬間,鄒卻卻覺得仿佛度過一個世紀,他聽見徐棲定的輕笑聲——他并沒有吻上來。
徐棲定的眼神帶著幾分讓鄒卻禁不住耳尖發(fā)燙的玩味。他慢條斯理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靠回到卡座上,就和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
這一刻,鄒卻才真正懂了什么叫想原地打個洞鉆進去。
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何會鬼使神差閉上眼,是在期待還是別的什么,真傻,蠢死了。
他越想越有些惱羞成怒,氣徐棲定玩弄自己,氣自己不爭氣,他明明決定把那點真心嚴防死守好的。
這氣堵在胸口窒悶得慌,鄒卻驀地站起來。
“我,我要走了?!彼匆膊豢葱鞐ㄒ谎?,也顧不上和曹抒打什么招呼,話剛說完便抬腳走人。
曹抒剛唱完一首,轉頭恰好瞧見鄒卻飛快地往門口去了,逃命似的。他一頭霧水,視線掃向角落,徐棲定坐在那里,怡然自得地拿起桌上的……一罐旺仔,端詳了一番。
不知怎么的,棲定哥這副樣子看起來欠得很,像是剛剛做了某件讓他感到心滿意足的事,叫人看了不爽,想給他兩拳。
曹抒想著想著忽然記起現在每天的飯錢還得指望他棲定哥,一瞬間清醒了。算了,窮成這樣不如給我自己哐哐兩拳。曹抒在心里忿忿道。
第7章四面都是終點
鄒卻去便利店買了一桶最貴的冰淇淋,像抱著一塊柱形冰塊,緩緩走進單元樓電梯。
他疲軟地靠在角落電梯壁上,泛紅的耳尖和雙頰在溫度逐漸褪下后有種發(fā)麻發(fā)燙的感覺。
他得給自己降降溫。
回到家才發(fā)現稀里糊涂買錯了口味,喜歡的抹茶買成了綠茶,一字之差卻讓他沮喪萬分。鄒卻頹喪地把它往冰箱冷凍室一塞,甩掉拖鞋趴倒在沙發(fā)上。
熟悉的信息提示音又在響,鄒卻有氣無力舉起手機看一眼,又按滅屏幕丟到一邊。
LM這幾天多了好幾個新委托,他一個都沒接。和鄒巖的聊天框也沒什么動靜,估計鄒巖也覺得他不太靠譜,至今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沒查出來吧。
不知道那兩人現在處得怎么樣了。鄒卻把臉埋進沙發(fā),視野變得一片漆黑,他開始在這漆黑中畫一顆顆五顏六色的星星。這是小時候睡不著覺的時候,他用來安慰自己的方法。
可星星畫著畫著,漆黑中又陡然出現一張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的臉。鄒卻泄憤般錘了下沙發(fā),漆黑的幕布頓時嘩地在想象中粉碎瓦解,玻璃渣似的散了滿地。
鄒卻閉著眼睛想,那個鄒巖認定的第三者究竟存不存在或許已經不重要了。徐棲定輕佻的樣子始終讓他覺得陌生,可他甚至并不反感。還是說,其實不只是五年前的徐棲定能夠輕易挑起他的那根弦,而是,只要是徐棲定,就可以。
如果徐棲定能和他這個“陌生人”幾次親密觸碰,那也少不了和其他人。這樣一來,揪出所謂的第三者便變得毫無意義。盡管他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何徐棲定還要選擇一個從某種程度上拘束他框住他的身份:一個有正式對象的,戀愛中的人。但鄒卻不得不推斷,對于現在的徐棲定來講,過往的曖昧有時效性且毫無價值。
鄒卻偶爾覺得,出軌的證據最終能否找到于他講并無所謂。他最初只是簡單地希望徐棲定身邊不是鄒巖,于是暗自準備看場好戲,至于不是鄒巖換成誰,他其實不太在乎。
可僅僅是和那人見了幾次面,他身體里不受控地滋生出一些愈加出乎自己意料的念頭。既然是誰都可以,那能不能是——
夠了。他默默將這想法壓下,可就像在壓制一個飽滿的氫氣球,一松開手便又顫顫悠悠浮起來。
真賤啊鄒卻。他哀傷地想。那個人,那個人,甚至連你的名字都還不清楚。而他拋給你一點幻想,你掙扎半天還是緊緊攥住。
賤。
昏沉中鄒卻做了場朦朧的夢。兩個五年前的身影一同出現,一個承載過他隱秘青澀的暗戀,一個給過他無法釋懷的痛擊。從未被他同時憶起過的兩道身影,在夢里竟淡淡地重疊在了一起,輪廓柔和又鋒利,刺傷他,擁抱他,推開他。
接著什么都消失了。他被孤零零留在原地,被巨大的寂靜包圍。他向四周望去,這是一片空曠的野地,沒有邊際,沒有盡頭,每一處都是未知方向。
有人在念他的名字。徐棲定的聲音。
鄒卻快速奔跑起來,他在夢里忽然想到酒吧的名字。那么徐棲定,徐棲定,他蒼白人生中的荒原。
他跑不出去了。四面都是終點,全部蜿蜒通向同一個名字。
鄒卻在鬧鐘聲里驚醒,心跳差點漏了一拍。他飛速把那鬧鈴關掉,心臟驟停般的感覺才得到些緩解。
今天是周六,白天排的課不算少,晚上時間空出來,正好曹抒準備正式搬進來了。兩人商量著晚上吃頓好的,選餐廳選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在家里煮火鍋吃。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拖得遲了點,鄒卻走出琴行的時候很郁悶。倒不是因為下班晚了,這節(jié)課帶的學生是個剛上初中的女孩,六歲開始學古箏,在他這里也有一年多了。每周六都風雨無阻來上課,也確實學得很好,女孩說每天吃完晚飯都要練兩個小時。規(guī)矩是她媽媽定的,兩小時的任務完不成就不許睡覺。
女孩說古箏不是自己要學的,她一直覺得沒那么喜歡這門樂器,但堅持著堅持著也這么堅持下來了。然而上了初中得上晚自習,八點才回家,有時還要把沒寫完的作業(yè)帶到家里做,每天兩小時是壓根擠不出來了。
初中學業(yè)自然是比小學要忙的,除去寫作業(yè),上數學和英語的補習班,據說還要去游泳館,因為她不擅長長跑,而媽媽已經開始為體育中考做打算,聽說是游泳更容易些,讓她從現在開始練起。因此既便是周末,她也沒有多少時間留給練琴。
前幾天女孩媽媽和她商量,要不就把古箏先放下吧。
女孩對鄒卻哭喪著臉道,本來以為自己沒那么喜歡,但到了真的要舍棄時,卻萬分舍不得。
鄒卻嘆了口氣。那女孩按課時交錢,下周說是不再來上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