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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馮嬤嬤輕抿嘴角笑道：“老夫人，這可不是葷菜，你先嘗嘗？奴婢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般巧妙的心思。”

段老夫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了，能得馮嬤嬤這般稱贊的，實在不多。

待她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口中，沒有半分紅燒肉的油膩，卻又有股淡淡的肉香，輕軟纏綿一咬就開，實在是適合老人家食用：“這是何物？做得倒也精細(xì)。”

“老夫人，這是豆腐呢，不知您可吃出來了？”馮嬤嬤笑瞇瞇解釋道。

段老夫人驚詫地看向桌上那碟豆腐，又仔細(xì)再嘗了兩口，夸贊道：“廚房的人心思越來越巧了。”

馮嬤嬤笑吟吟地看向她，眼中的贊賞毫不掩飾：“這是大小姐孝敬您的，她說您老人家吃齋念佛，這葷菜你不愛吃，便把這素菜做成葷的，給您解解饞呢?！?/p>
老夫人也并非只吃素，在一些必要的場合也會吃葷，只是老夫人覺得素菜更能顯她侍佛的心意罷了。

“你說這菜是云蘇做的？”段老夫人更是覺得驚異，她的那個嫡孫女，小時候倒整日粘著她，只是長大了便生疏了，那刁蠻囂張的性子自己也不喜。

“是呢，大小姐從小便孝順，怎么會忘了您呢?！?/p>
“前些時日鬧出了那些事，今日送這菜來怕是想討好我罷?！倍卫戏蛉擞侄嘶亓酥澳歉倍苏龂?yán)肅的臉：“她送菜來時，可與你說什么了？”

“不曾，大小姐只是將菜交與奴婢，問候了您幾聲，便回去了?！?/p>
馮嬤嬤看了眼段老夫人的臉色，又說道：“是討好還是真心，日久總能見人心，您不妨先看著。”

按她的意思，自然也是希望大小姐真心實意。人老了還圖個什么？不外是子女孝順、常常有個人能陪在身邊。再多的權(quán)勢富貴又如何？老夫人大半輩子都過去了，還有什么放不下？

又過了兩天，便是段云裳的歸寧之日了。

這日一早，將軍府就收拾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剛到辰時，便遠(yuǎn)遠(yuǎn)見到了一輛精致的馬車駛了過來，定眼一看，正有丞相府的標(biāo)志。

“二小姐回來了！”看門的小廝急忙進(jìn)去稟告。

段云裳今日一身淡紅描金長裙，挽著墮馬髻，金釵斜插，臉上更是畫了精致妝容，正慢了袁楚商半步，緩緩走進(jìn)大廳。

“裳兒。”二姨娘見著段云裳，不禁熱淚盈眶，疾步向前拉起她的手，繞著她仔細(xì)打量著，見她氣色紅潤，眉宇間全是新嫁娘的幸福之態(tài)，頓時舒了一口氣?？礃幼?，裳兒在丞相府還是過得不錯的。

“見過爹爹。”段云裳盈盈下拜。

段常在一臉欣慰的笑容，摸著他的山羊胡子點了點頭，說道：“回來便好，廚房備下了宴席，一起過去吧?！?/p>
在段云裳出嫁之日，段老夫人以身子不適為由，并未出來主持婚禮；今日歸寧之日，也自是不出來了。段云蘇暗自猜測祖母的想法，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眾人紛紛落座，原本姨娘是沒有上桌的與客人一道用膳的道理的。只是將軍府中主母已逝，段老夫人又不在，在加上今日是個好日子，便破例湊在了一起。

段云蘇打量著桌上三位姨娘，頓覺段常在實在是有福。

聽谷秋說，大姨娘唐元，無子無女，隨著祖母一同吃齋念佛，很少出來，今日就沒有到場。

二姨娘許青眉生下了庶長子段余清、二小姐段云裳、四小姐段云錦。今日她穿了件紫色翠紋裙，身姿豐腴圓潤，一顰一笑間，眼中嫵媚之意流露，多情而迷人，實在看不出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三姨娘丁華芳，乃書香門第的庶女，眉宇間有著些許清高，行事做派落落大方，生下次子段余方、三小姐段云容。

段云蘇暗暗搖頭，作為妾室，三姨娘這性子實在不適合，這妾室伺候人的活兒，還是二姨娘做得精妙。

再看向四姨娘，名容華，年前剛抬進(jìn)府中，如今不過十七歲模樣。她一身鵝黃曳地長裙，更顯得身姿青春嬌美，眉眼間盡是清純嬌憨，這也是其他幾位姨娘學(xué)不來的優(yōu)勢了。

所謂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后院這么多美女，那戲可就更精彩了。

“來，裳兒，多吃點。”二姨娘不斷地給段云裳夾著菜，沒見到三姨娘不滿的目光。

“我說二姨娘，你這是怕丞相府餓著你的寶貝了？”三姨娘諷刺一笑，果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二姨娘手中長筷一頓，又裝作不在意地笑笑：“楚商這般疼愛裳兒，怎么會餓著她。你沒嫁過女兒，自然是不明白這做娘的心?！?/p>
府上的人都知曉，這二姨娘與三姨娘不合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二人能在這深宅后院中安穩(wěn)地生下子女，本事自是不小的。每次兩人斗嘴，其余的人都會識相地裝作不知，只在一旁坐觀虎斗了。

段云容如今不過十二，正在物色親家，離出嫁之日還遠(yuǎn)著呢。三姨娘漫不經(jīng)心地夾著菜，說道：“你這心我自是不明白，要不然也學(xué)學(xué)怎么把庶女弄進(jìn)高門大院去。你也不怕她福氣小坐不住，這丞相府未來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豈是她一個庶出小姐能坐穩(wěn)當(dāng)?shù)摹！?/p>
此話一出，段云裳的臉色白了幾分，這是她心底最忌諱的事了，沒想到就這么被說了出來，自己還無言以辯。

二姨娘一聽，攥緊手中筷子，咬牙切齒道：“裳兒與楚商二人情投意合，在意的可不是那名分地位?！?/p>
這話說出來，在場的又有幾個相信？三姨娘也沒那么多顧忌，年華逝去，老爺?shù)膶檺垡苍缇筒辉诹?。如今她有兒有女，就是見不得那些惺惺作態(tài)之輩：“情投意合？大小姐與他曾十年婚約，當(dāng)時誰不夸贊他倆天作之合呢？段云裳是什么時候抽出的空，與曾經(jīng)的準(zhǔn)姐夫情投意合了？”

段云蘇在旁聽了，暗道精彩，說話果真是一門藝術(shù)啊。按三姨娘話中意思，這段云裳是勾引了準(zhǔn)姐夫，只為麻雀變鳳凰罷了。

果然，二姨娘被氣絕，“啪”的一聲將筷子狠狠砸在桌上，氣瞪了一雙眼：“老爺，你看她！”

段常在也覺得三姨娘的話說得過了些，再看二姨娘的氣得微紅的媚臉，心中自是一動：“華芳，不得無禮?！?/p>
“無禮？”三姨娘哼笑一聲，蔑視地瞥了二姨娘一眼，不屑地說道：“誰不是妾室，我還要跟她有禮了？”

在她眼中，將軍府里，能讓她正經(jīng)行禮的，也就只有老夫人、老爺和那嫡出的大小姐了，二姨娘是個什么玩意兒，還想讓她恭恭敬敬的？真是笑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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