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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飛這才想到當(dāng)年依紅樓初建立時，柳青青在幕簾后輕彈玉殿秋的情景。

依紅樓被人圍的水泄不通。洛陽城中，萬人空巷。

想到自己第一次遠(yuǎn)觀柳青青秀麗容顏時，不由得癡笑起來。

蕭墨雨看到他那副癡傻模樣，不由得心中暗笑。

“若是你真像見她，等書院考試之后，我?guī)氵^去?！?/p>
姬飛聽到這句，呵呵一笑說道：“我就說蕭兄不是這么不講義氣的人，好好好，今天咱們一醉方休?！?/p>
蕭墨雨笑道：“喝酒以后有的是時間，從依紅樓出來后，我又花了半日，把南城宅院收拾一下，那位置也算是清幽，正適合我在那讀書，今天回來就是把行李都帶過去?！?/p>
姬飛一聽這話，有些著急嚷道：“這王府地方極大，也沒有幾個人住，蕭兄為何要搬走，是不是覺得我招待不周？”

蕭墨雨知道他的性情，呵呵一笑說道：“姬飛，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日在無妄谷分別時，我就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來洛陽是要考書院，在洛陽的時間還很長，總不能一直住在王府吧。”

姬飛這才想起分別時的情節(jié)，想起蕭墨雨在洛陽城中是有一處宅院的，想到今天自己已經(jīng)留不住他，不由得悻悻然失落起來。

蕭墨雨看他這副模樣，笑道：“那處宅院離此處并不遠(yuǎn)，我們還能經(jīng)常相見。”

姬飛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只能點頭答應(yīng)。

蕭墨雨本打算向凌王辭行，可是凌王并不在王府之中，而是去南郊道館清修去了。

蕭墨雨從凌王府出來，坐著馬車一路向南城而去。

這座宅院位于南城和北城的交界處，雖然算不成豪華奢闊，當(dāng)也是頗為清幽，更重要的是這座宅院離洛水并不遠(yuǎn)，只隔著兩條長街，就能來到洛水一旁。

蕭墨雨看著門前處一個巨大的蕭字，沉默片刻，說道：“清晨，以后我們就住在此處了，好不好？”

清晨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后，望著實際上普通，對于他來說卻顯得有些豪華的大門說道：“好，公子說好就好?！?/p>
蕭墨雨寵溺的摸了摸他頭笑道：“如果世人都像清晨這樣容易滿足就好了?！?/p>
……

……

黑夜經(jīng)過一天努力，終于驅(qū)散了最后一絲光明，緩緩來到世間。

在蕭宅不遠(yuǎn)處的黑暗中，一個黑衣黑褲黑靴黑色遮面的人正在死死盯住這座宅院。

蕭宅上方的燈籠并沒有點燃，周圍沒有一絲光亮，黑衣人就這樣沉默站在黑夜中，像一個石雕一般，靜靜躲在墻角。

雨不知何時，從天空中緩緩飄落，落在地上，落在青石板上，同樣也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可是他依舊沒有動。

他長期在黑暗中生存，黑暗對于他來說，甚至比光明還親切，這是屬于他的時間，他的時刻，他喜歡黑暗，就像那些窮酸的文人向往光明一般。

這些惱人的雨水，并沒有讓他堅強的心，有一絲的凌亂。反而當(dāng)他看到那個走進(jìn)門去白色身影時，心中莫名經(jīng)有一絲不安。

對方明明是不能修武的普通人，自己這一份不安又來自于那里？

他有些不明白，可是他依舊沒有離開。因為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死死盯住蕭墨雨，直到他走進(jìn)清平幫的大門。

突然他感到一股風(fēng)，這股風(fēng)雖然在雨中，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殺意。

常年在黑暗中生存，早就練就了他超乎尋常的感應(yīng)。

這股風(fēng)夾雜在雨水中，顯得并不是這么顯眼，可是他依然感受到一絲危險。

他心頭一緊，身子如同彈簧般彈起，想要快速向著前方的黑暗中竄去。

他身子剛剛彈起，那股風(fēng)驟然間變得強烈起來。

強風(fēng)中透出一炳長劍。

一個巨大長劍裹挾著風(fēng)雨，來到了他身后。

他身子驟然一僵，沒想到這炳長劍來的如此猛烈。

那炳長劍在黑暗中如同夜空的幽靈一般，突然出現(xiàn)，一劍斬斷他身體。

他身體已經(jīng)被長劍斬成兩斷，鮮血從他身體中如泉水般涌出，他看著自己不遠(yuǎn)處的后半身，眼中滿是不解和疑惑，他從來沒有想到，常年在黑暗中生存的自己，竟然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恐懼早已經(jīng)超越了痛苦，他向著那炳長劍處望去，只見那炳寬大的長劍把一個中年人緊緊握在手中。

鮮血順著長劍緩緩落下，落在雨水中，很快被雨水沖刷干凈。

蕭墨雨靜靜坐在房間內(nèi)，望著窗外飄落的雨絲。

似乎是回憶起了某些往事，他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也不知過了多久，痛苦漸漸別堅毅所代替。他望著窗外的雨絲喃喃低語。

重新回到洛陽城中，他沒有一絲的陌生，這里依舊沒有多少變化，依舊是繁華富庶，兼容并蓄?？墒撬?，此時的洛陽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他看到的那番模樣。

也許洛陽城從來沒有變過，變得只是他的心境。

他以前多彩奪目，只看到神圣光明，陽光和煦。如今他卻知道，在這陽光之下，同樣也藏著很多陰詭。

他拿起柳青青的給他的那張名單，看到一個名字，一個讓他有些熟悉的名字。

章石，兵部郎中。

從四品，在扔個磚頭都能砸到一個三品大員的京城來說，他職位并不顯赫，可是誰都知道，他負(fù)責(zé)軍部兵器，在京城中也是極為重要的地位。鏡湖大陸紛爭不斷，兵器自然是十分重要。

章石從邊境調(diào)入到京城以來，多少人都緊緊盯住他，想從他日常的工作中找出紕漏和疏忽。

可是他在這職位上，干了三年，不論面對多少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都能把兵器，錢糧準(zhǔn)確準(zhǔn)時送到軍隊手中，在朝中也是頗有贊譽。

更為可貴的是，這樣一個人，不但清廉異常，就連妾室都沒有納一房。在這個妻妾成風(fēng)的年代，真可謂清流中的異類。

蕭墨雨想起章石在自己面前有時候露出的羞澀笑容，沉默片刻后說道：“想不到當(dāng)年那件事，他也有參與，是時候該在看看你那羞澀的面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