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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聚攏在趙清川身上。
議論聲迅速爆發(fā)。
“他是誰，好狂妄的口氣！居然敢貶低現(xiàn)場所有人！”
“我三歲識字，七歲作詩，八歲寫文，十幾歲便考中秀才！豈是他能玷污的！”
“什么狗屁東西！”
自古文人多傲氣，而趙清川剛才這樣一棒子打死，的確是犯了眾怒。
至于秦云庭，面色更是陰沉至極。
他出生名門，何曾受過這樣的恥辱？
“豎子狂妄！真當我秦云庭沒有脾氣嗎！今日你若是做不出比我好的詩詞，我秦家絕不饒你！”
秦云庭索性把背景搬了出來。
凝秀見情況愈演愈烈，心里有點發(fā)怵：“趙公子，你這是干嘛，咱們走吧，別給殿下添亂?！?/p>
“添亂？我可是公主殿下的第一位面首，豈能屈居人下？待我吟詩一首，技驚四座，讓整個京都看看公主殿下找男人的眼光有多好！”趙清川信誓旦旦道。
凝秀聽后汗顏，心想這廝也太狂妄自大了。
眼下這局勢對他來說十分不利，除非詩作完全蓋過對方才能讓眾人心悅誠服、無話可說。
可他雖是進士，但不過是個吊車尾啊，哪有那般絕頂才情？
此刻，趙清川已經(jīng)進入角色，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搜索著合適的作品。
突然，他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精光，仿佛閃電劃破黑夜！
“海棠仙子，你聽好了！”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p>
上半句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就連方才氣勢洶洶，一個個欲對趙清川口誅筆伐的書生才子，此時都瞠目結(jié)舌，呼吸凝滯。
趙清川的下半句，緊跟而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一詞落地。
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首詞的韻味之中，流連忘返，久久不能自拔。
上片，從日暮雨歇，送別都門，到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告別，描繪出二人惜別的情景，傷心慘目。
至于下片，楊柳岸，曉風殘月，一道道景色觸動離愁，詞末的無語凝噎卻無人訴說，更是回環(huán)往復，一氣貫注，將那股抑郁的心情和愛而不得的悲切，深深地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
在座的諸多讀書人，皆面露遺憾。
他們背井離鄉(xiāng)，為樂功名利祿奔波，心中又何嘗沒有遠方的牽掛呢？
云煙閣的一些美姬聽了這首婉約派的詞作，紛紛潸然淚下，哽咽不止，若沒有難以言說的苦楚和難處，她們又怎會困于此處呢？
趙清川見此情此景，震驚之余又覺得理所應當。
這首《雨霖鈴》可是柳永的代表作，而柳永又是出了名的風流才子，常流連于秦樓楚館為歌伶樂伎撰寫詞曲，主打就是一個深諳女人心。
良久。
眾人才從濃郁的情愫中緩緩抽身。
“他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垃圾！就算讓我再讀三十載，我也寫不出這樣的作品?！?/p>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聽君一詞，此生無憾??！”
“頂不住了，我要回家找初戀！”
在眾人的稱嘆之下，勝負已分。
樓上的海棠仙子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痕，朝趙清川微微躬身：“妾身滿身紅塵，怎配得上公子這般才情，若是公子不嫌棄，還請上樓，妾身備好香茗茶點，愿與公子暢談到天明?！?/p>
暢談到天明，趙清川沒啥興趣，大戰(zhàn)到天明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秦公子，可還有話說？”
秦云庭的面色簡直比吃了翔還難看，嘴角微微抽搐，雙眼冒火。
“好，好，敢搶我看上的東西，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甩手離去。
趙清川表情不屑，尋思裝什么逼啊，有本事咬我？
隨即他就要跟著海棠仙子上樓。
“趙公子，你不能去！”凝秀連忙攔道。
“我去跟海棠仙子交個朋友，放心，很快的。”
趙清川笑了笑道，便徑直朝樓上走去。
凝秀見自己攔不住，只好馬不停蹄地趕回公主府給冷彩熙通風報信。
趙清川在嬤嬤的指引下，走進了海棠仙子的房間，出乎意料的是，整個房間裝飾得極為樸素典雅，跟青樓的風格顯得格格不入。
而海棠仙子也是換了一身素衣，顯得更為清純。
“公子能夠賞光，妾身不勝榮幸，不知公子姓名？”
“海棠仙子你好，鄙人趙清川?！?/p>
趙清川這般禮貌又略顯拘謹?shù)哪樱屌擞行┤炭〔唤?/p>
能不緊張嘛，他還是個雛呢！
“海棠仙子不過花名，公子若是不嫌棄，喊我鸞兒便好?！?/p>
“鸞兒，青鸞……有道是：影中金鵲飛不滅，臺下青鸞思獨絕，好名字?。 壁w清川隨即笑道。
可鸞兒卻猛地一怔，有些驚喜地望著趙清川：
“公子這是即興為鸞兒作的詩嗎？”
納尼？
趙清川反應過來后，尷尬點頭：“呃，是的是的，你喜歡嗎？”
“妾身喜歡！妾身從未得到這樣的重視，妾身要把這一句繡在枕上，夜夜伴著入眠?！?/p>
趙清川恍惚了。
不是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可這海棠仙子怎么越看越像個戀愛腦?。?/p>
“那個，喜歡就好?！?/p>
趙清川一下子尬住了，不知道該聊什么。
反倒是鸞兒眼神崇拜，蓮步輕轉(zhuǎn)，將嬌嫩的身軀緩緩靠在了趙清川的懷中：“承蒙公子這般青睞，鸞兒無以為報，看公子風塵仆仆，應該有些倦意吧，鸞兒替公子沐浴更衣?！?/p>
說著，一雙玉臂便攀上了趙清川的腰間，順勢就要解開腰帶。
趙清川神經(jīng)一顫，下意識起身躲了過去。
到關(guān)鍵時候，慫了！
“那個，鸞兒，咱來這才剛認識，可以再互相多了解了解嘛?！?/p>
鸞兒微微一怔，眼眶有些發(fā)紅：“公子是嫌棄鸞兒嗎？鸞兒雖是云煙閣花魁，卻不曾為金錢所累，委身于人，至今仍是完璧之身。今日被公子才情觸動，這才甘愿……”
趙清川腦瓜子嗡的一下！
完璧之身！
我嘞個逗??！
“鸞兒姑娘誤會了！我之所以上樓，是被鸞兒姑娘的氣質(zhì)和持守所吸引，并非男女之事。況且，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兩個相愛的人，未來終究會在一起的。”
鸞兒聞言，嬌軀更是一顫。
一句話，直擊心臟！
“公子！鸞兒有話想對你說，其實……”
然而話音未落。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跟著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群身著官服的捕快一窩蜂涌進來將趙清川團團圍住。
趙清川嚇傻了。
這是干嘛，掃黃？
古代逛青樓不是不犯法嗎！
為首一人兇神惡煞，腰間的大刀寒氣逼人：
“有人報案，你涉嫌入室盜竊，奸污良家婦女，跟我們走一趟吧！”
趙清川懵了。
他的記憶里可沒有盜竊奸污一事。
看來，麻煩來得比自己想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