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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斯坦利，西奧多的唇角就忍不住掛起一絲諷刺的冷笑。
如此明顯的神態(tài)變化，自然無法逃脫蝙蝠俠的眼睛。
“我的前任養(yǎng)父?那是個人渣，沒什么好說的。西奧多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語氣說話，眼神中閃爍著驚心動魄的殺意。
"不過，在稱呼習(xí)慣方面，他倒是跟韋恩先生正相反——他不允許我們直呼他的名字。"
在日常生活中，斯坦利是個挺龜毛的人，對周圍的人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要求。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個，就是他不喜歡、甚至是非常厭惡別人叫他的名字——“斯坦利”。
所以，每次安排會見之前，管家弗雷德會預(yù)先提醒客人：
您可以稱呼梅納先生為“S.W”,但請不要直接叫他的名字“斯坦利”。如果您在中途不慎叫錯，那么梅納先生接下來對你施加的一切，都是你應(yīng)得的。
對于這條準(zhǔn)則，提摩西一直謹(jǐn)慎地遵守著。哪怕是在私下里跟西奧多對話，提摩西也會習(xí)慣性地用“S.W”來代指斯坦利。
可西奧多不一樣。斯坦利所禁止的，他偏要去做。
他不會傻到當(dāng)著斯坦利的面觸犯這條禁忌。
但除了在斯坦利面前外，無論是跟提摩西說話的時候，還是在西奧多自己心里，他都會反復(fù)直呼斯坦利的名字——正如他如今對韋恩的態(tài)度。
使用對方不喜歡的名字作為代稱。這是在逆境之中，屬于西奧多的一點小小的軟性反抗。
它的力量看起來如此微薄，卻足以旗幟鮮明地表達(dá)西奧多的態(tài)度。
——面對暴力和威脅，西奧多可以一時間低下頭顱?！珱]人能讓他永遠(yuǎn)屈服。
身為沉默的聆聽者，蝙蝠俠正在無聲地梳理著新的情報。
以蝙蝠俠的身份來見侏隼鳥，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如果不是西奧多自己開口，他們不知道還要調(diào)查多久，才能發(fā)現(xiàn)西奧多從前有過被領(lǐng)養(yǎng)的經(jīng)歷。
在進(jìn)入格林孤兒院之前，西奧多的記錄是一片神秘的空白。
蝙蝠俠曾觀察過西奧多的行為舉止。這個男孩身上表現(xiàn)出來的信息，是割裂而矛盾的。
西奧多的防備心遠(yuǎn)超同齡人，說明他
有過一段非常復(fù)雜的人際經(jīng)歷。
但在西奧多又明顯缺乏某些常識，并且不擅長處理多線程信息。這意味著，他曾長時間處于某個刻板單一的環(huán)境里，大腦缺乏相關(guān)經(jīng)驗。
西奧多的情感表達(dá)能力相對滯澀，應(yīng)該是童年時期缺乏相對的社會化訓(xùn)練。
可他在某些事情上的同理心，又比常人更加突出。
在幫助同學(xué)提姆舉報富豪養(yǎng)父這件事上，西奧多呈現(xiàn)出的道德感和行動力，起碼擊敗了百分之八十的哥譚市民。
這些截然相反的信息，就像西奧多本人一樣，共同構(gòu)成了一個復(fù)雜的謎團。而現(xiàn)在，謎團自己向他打開，露出隱藏在冰山下的一角。
西奧多有些出神，明顯陷入過去的回憶之中，蝙蝠俠抓緊機會，繼續(xù)拋出下一個問題。他有過太多次從別人口中套話，甚至騙出口供的經(jīng)歷。
因此蝙蝠俠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直接問“你從前的養(yǎng)父是叫什么”這種會打草驚蛇的問題。蝙蝠俠只是旁敲側(cè)擊?！安剪斔埂ろf恩，他讓你感覺跟前任養(yǎng)父相似?”
“哈——相似?”
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西奧多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你說他們相似?他們明明是……你還不如說是……"
還不如說他倆是從同一個模子里摁出來的!
就算有人告訴他，布魯斯·韋恩與斯坦利·W·梅納，他們其實是一對年齡差高達(dá)二十歲的雙胞胎兄弟，西奧多也會相信的!
蝙蝠俠若有所思。
孤兒院里，第一次見到布魯斯的時候，西奧多表現(xiàn)出了遠(yuǎn)遠(yuǎn)超乎常理的、無比激烈攻擊性。
現(xiàn)在看來，惡感并非憑空而來，它事發(fā)有因。
家世、容貌、身份、氣質(zhì)、或者是處事風(fēng)格。布魯斯的身上，存在一些他自己沒能注意到的東西。正是它誘發(fā)了西奧多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蝙蝠俠繼續(xù)重復(fù)西奧多使用過的言辭。"不如說是……?"
“他們不如說是……等等，你套我話，是不是?!”
一提到斯坦利和布魯斯的相似之處，西奧多猛地坐直身體。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說得太多。
神情嚴(yán)肅地看向蝙蝠俠，西奧多縣崖勒馬，及時選擇閉哺剎車。
他
不能適露斯坦利的信息。
這不是為了替斯坦利那個變態(tài)保守秘密，而是為了掩護(hù)自己穿越時空的事情不要暴露。
在哥譚暫居的這幾個月，西奧多博覽了哥譚兒女的種種奇志。
他室不懷疑，一旦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從二十年前穿越過來，當(dāng)天晚上，來者不善的訪客就會打碎自己的窗戶，連夜把他綁上實驗臺切片。
面對西奧多明顯警惕起來的反應(yīng)，蝙蝠俠狀若無事地轉(zhuǎn)過了頭。有些時候，一個人不說時透露出的信息，甚至可能比他說的時候還多。
西奧多主動提起他的前任養(yǎng)父，說明他自信于這段關(guān)系的隱秘性，不覺得對方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而在即將透露前任養(yǎng)父的個人信息時，西奧多又猛然醒轉(zhuǎn)。
這代表著，前任養(yǎng)父至少有一個、甚至多個極其具有個人特色的標(biāo)志。
而在此前，蝙蝠俠已經(jīng)從西奧多的反應(yīng)里證實，這位前任養(yǎng)父，在某些方面與布魯斯·韋恩有相似之處。
很好。蝙蝠俠想道。已經(jīng)可以確定接下來的調(diào)查方向，以及大致的調(diào)查范圍了。
西奧多有點慍怒，他在生自己的氣。
蝙蝠俠固然在有意收集情報，但一開始提起斯坦利的人是西奧多自己。他居然沒能管住嘴!
從前在斯坦利莊園里的謹(jǐn)慎呢?才在哥譚過上幾天輕松愉快的日子啊，他那些賴以存身的技能，全都活沒了!
西奧多抿緊嘴唇，一聲不吭地縮進(jìn)蝙蝠車的椅背里，略有些焦慮地咬起自己的指甲。
如果只是被蝙蝠俠聽去，那也就算了。但這些消息不能被韋恩知道。
倘若韋恩發(fā)現(xiàn)了西奧多的弱點，他就會知道用什么手段教訓(xùn)西奧多最有效。
西奧多又忍不住看了蝙蝠俠一眼。
雖說剛才一起聚眾講過韋恩的壞話，但萬一呢?萬一韋恩不當(dāng)人，要求蝙蝠俠每天上交不少于三千字的工作日志呢?
誰知道蝙蝠俠會不會為了湊夠工作報告的字?jǐn)?shù)，把這段看起來無傷大雅的對話寫在里面?
打工人的周報總結(jié)，就像是大學(xué)生的畢業(yè)論文。為了字?jǐn)?shù)達(dá)標(biāo)，他們什么都敢往里面寫!
而且，據(jù)說現(xiàn)在的黑心老板，都會往員工的座位上安裝攝像頭，以此監(jiān)視員工的工作效率。韋恩那么有富有，蝙蝠俠又
那么特殊，他會客惜那點攝像頭錢嗎?
他不會!
蝙蝠車?yán)餂]準(zhǔn)不僅有攝像頭，而且還有竊聽器!
蝙蝠俠手里可能有個信號屏蔽儀，用來保證他在想說老板壞話時，可以一吐胸臆。
但西奧多沒有啊!有誰知道，剛才蝙蝠俠給沒給他開屏蔽?
想到這里，西奧多的十指糾結(jié)地交纏在一起。
他(自以為)十分隱晦地問道：“蝙蝠俠先生，我知道韋恩先生非常器重您?！薄八?，他會時時刻刻地關(guān)注您的行為嗎?”
聽懂了西奧多暗示的蝙蝠俠："……"
這個問題，他很難跟西奧多解釋。
該怎么說呢。布魯斯·韋恩確實會時時刻刻地關(guān)注著蝙蝠俠的行為，哪怕在蝙蝠俠入睡的時候。
他倆甚至睡一張床。
以及，蝙蝠俠出道這么多年，給無數(shù)人安裝過竊聽器，也被不少厲害的家伙發(fā)現(xiàn)過竊聽器的蹤跡。
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懷疑著名草包哥譚寶貝，會反過來給蝙蝠俠安裝竊聽器!
西奧多真的需要一點偵探課程。蝙蝠俠下定決心：等西奧多的心防再打開一點，他就安排。
蝙蝠俠睜著眼睛說瞎話：“沒有。
當(dāng)然沒有。
蝙蝠車?yán)锏谋O(jiān)控和錄音，是蝙蝠俠自己給自己安的。和那個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有什么關(guān)系!
西奧多放心了，但沒有完全放心。
垂下矢車菊色的眼眸，西奧多思考片刻，主動朝蝙蝠俠露出真誠友善的微笑。
“我會替您保守今天晚上的談話的，蝙蝠俠先生。“我發(fā)誓，我絕不會告訴韋恩先生，您對他的那些不滿。”
蝙蝠俠是個成熟的打工人了，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與其說這是個示好，倒不如說是個交換。
西奧多這是在提醒蝙蝠俠：別透露我的秘密，我也掌著你的把柄呢!
蝙蝠俠莊嚴(yán)地點頭：“今晚發(fā)生的對話，我不會向韋恩轉(zhuǎn)述。
——根本沒必要轉(zhuǎn)述。
——布魯斯·韋恩全都當(dāng)面聽見了，連一個標(biāo)點符號都沒落下。
西奧多端詳著蝙蝠俠露出
的下巴，仿佛是想從他帶著尖尖耳朵的頭置下面，看透蝙蝠俠的表情，以確認(rèn)這句話里的可信度。
片刻以后，大約是蝙蝠俠的態(tài)度通過了西奧多的檢定。男孩長長地松了口氣，上身后仰，把自己攤平在身后的椅背上。
“我相信你，蝙蝠俠先生?！蔽鲓W多的姿勢全然松弛下來，“上一次，您確實沒把我晚上出去玩的事透露給韋恩先生。
蝙蝠俠："……"
蝙蝠俠是哥譚無人能夠匹敵的黑夜，蝙蝠俠無所不能。所以蝙蝠俠可以做到良心不痛。
面罩之下，布魯斯淡定地點了點頭，像是在附和這句話：是的，蝙蝠俠沒有透露給我。他什么都沒說。
***
注意到窗外飛快倒退的夜景，西奧多的心情逐漸凝重。
蝙蝠俠，他正在往韋恩莊園的方向駕駛。
西奧多試探地問了一句：“您這是要……把我送回韋恩先生的莊園嗎?”蝙蝠俠搖了搖頭。
還不等西奧多放松下來，蝙蝠俠就補充道：“再過一會兒，不是現(xiàn)在。”
街頭的亂子還沒有完全結(jié)束。
在企鵝人和黑面具都被送進(jìn)阿卡姆衣裳，那些流蕩在街頭的黑邦分子們，開始了他們最后的狂歡。
蝙蝠俠當(dāng)然不會坐視騷亂發(fā)生。
對于這些沒有精神病證明護(hù)身家伙，蝙蝠俠會狠狠打歪他們的臉，再把他們綁成一串，扔到GCPD的門口。
換而言之，今天晚上，他得帶著他的新養(yǎng)子工作了。
聽到蝙蝠俠的答案，西奧多表面上沒有提出質(zhì)疑，牙齒卻輕輕咬住自己的口腔。
既然蝙蝠俠對韋恩闊佬的觀感也不怎么樣，自己要向他求助嗎?和他說說提姆的遭遇，再講講自己觀察到的所有。
他能否請求蝙蝠俠救出提姆，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他們離開哥譚?
念頭一旦產(chǎn)生，就令西奧多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有好幾次，相關(guān)的措辭已經(jīng)頂?shù)搅宋鲓W多的舌尖。
“蝙蝠俠先生，我……”
如黑夜般沉默的哥譚義警朝他轉(zhuǎn)過頭，凱夫拉頭盔上的兩塊白色的眼斑微微收縮，仿佛正投來專注的目光。
“……沒什么。
”西奧多勉強笑了一下，“我只想問問，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西奧多把即脫口而出的求助，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保證蝙蝠俠會站在自己這邊。
西奧多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向蝙蝠俠請求的機會。假如這次請求沒有得到應(yīng)承，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只會更受限制。
這個男人了解夜晚的哥譚，就像熟悉自家起夜時的衛(wèi)生間。
已經(jīng)連續(xù)三次，西奧多都被蝙蝠俠找到。他甚至懷疑，自己下次再跑，得到的結(jié)果也是一樣。沒有萬不得已的把握，西奧多不能壓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就像是世上的大部分打工人，在找到下一份飯碗之前，很少有人能狠下心來指著鼻子痛罵老板。再等一等。
西奧多無聲地告誡自己：和上次一樣，要耐下心來。
未來一段時間里，他要努力拉近和蝙蝠俠的關(guān)系。直到蝙蝠俠的天平徹底傾向自己這邊。
*☆★
但這也不妨礙西奧多組織起今晚第二次逃跑行動，對不對?
在蝙蝠俠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可能很困難。但當(dāng)你擁有一輛蝙蝠車時，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趁著蝙蝠俠下車，去拳拳到肉地收拾那些膽大包天的黑邦分子之際，西奧多快速翻過主副駕之間的操縱桿。
看過兩次蝙蝠俠怎么開車以后，西奧多覺得，他上他也行。
男孩挺直身體，適應(yīng)了一下蝙蝠車的視野。
他深情地?fù)崦艘幌骂w粒感十足的方向盤，臉上不自覺出現(xiàn)了陶醉的表情，然后猛地踏動了蝙蝠車的油門!
啊，偉大的哥譚，連蝙蝠車都可以共享!這怎么不算是一種哥譚特色自助呢?蝙蝠車的車燈被西奧多撥開，如同沉寂在遠(yuǎn)古的巨獸猛然睜開雙眼。
車燈射出一對雪亮如晝的目光，照亮了小巷里橫七豎八、哀哀□□的滿地壯漢，以及一手一個，正在同時把兩個人往墻上砸的蝙蝠俠。
燈光的照耀下，蝙蝠俠驟然回頭，正對上西奧多隔著車窗露出的微笑。
非常歡樂，也非常作死地，西奧多沖蝙蝠俠做出了一個揮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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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盤一個猛打，西奧多操縱著蝙蝠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zhuǎn)彎!
BANG!車頭和墻身撞擊出一串劇烈的摩擦聲響，但這無所謂。
因為蝙蝠車頭上設(shè)置了機關(guān)，會在保護(hù)車身的同時，彈開一切眼前的物體，以防犯罪分子們被蝙蝠俠不小心創(chuàng)死。
氣勢洶洶地狂按喇叭，西奧多以耀武揚威之勢，把油門一踩到底。
他忙中偷閑地想道：不知道蝙蝠車頭有沒有撞掉漆?——掉漆了也沒事，反正修車是從韋恩闊佬的腰包里掏錢。
此時的西奧多還不知道，他立下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壯舉。就連蝙蝠俠的羅賓們，都能沒做到過。
哪怕最成功的羅賓，也只是偷偷試著開過蝙蝠車。
而西奧多，他在還沒有成為羅賓的時候，就當(dāng)著蝙蝠俠的面，把他的愛車給開走了!!!望著一騎絕塵而去的蝙蝠車，蝙蝠俠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他的養(yǎng)子們，終于從最初的只是卸走蝙蝠車四個輪子，進(jìn)化到直接撬走他整輛車。
而他也從一開始的驚訝新奇，過渡到現(xiàn)在的不起波瀾的心平氣和。
可能，這就是中年男人的成熟吧。
在他的手掌底下，一米八幾的壯漢被卡住脖子，臉龐漲紅，仍然不忘艱難地發(fā)出嘲諷：“你的車，跑了。蝙蝠，快飛上去追啊?！?/p>
蝙蝠俠回身，一拳猛地?fù)v在對方臉上。
壯漢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沒能聽到蝙蝠俠的回答。“不用操心，它會自己回來?！?/p>
直到蝙蝠俠把滿地的黑邦成員都綁住手腳，同一時間，蝙蝠車也載著西奧多，一路倒退回原位。
隔著車窗玻璃，西奧多的表情極度肖似一只驚恐的河豚。
剛才蝙蝠車自動停止駕駛，西奧多還以為哪個零件出了問題。
但不管他接下來怎么狂踹油門、擰動方向盤，蝙蝠車都堅決地倒著往后開。而且車門也鎖了，西奧多想半路跳車都不行!
西奧多：
"
怪不得蝙蝠俠放心把自己一個人留在車?yán)?。他手上肯定有能遠(yuǎn)程操作蝙蝠車的控制器!
車裔自動落下，蝙蝠俠站在車窗前。
那副漆黑的勾勒出精壯
腹肌的裝甲，看起來就像一堵結(jié)實的鐵墻。
“你不能開走我的車?！彬饌b說。
西奧多的余光越過蝙蝠俠的身影，看清了滿地找牙的黑邦分子，以及滿地的牙。
他瞪大眼睛，大口喘氣，下意識往座椅里面縮。"對不起，我錯了!"
還不等西奧多給自己的行為編好一個合適的理由，蝙蝠俠就補全了自己的下半句話。
“——你還沒到能考駕駛證的年紀(jì)，孩子?！彬饌b冷酷無情地指出，"而且你沒系安全帶。"這個急轉(zhuǎn)彎太過出乎意料，西奧多嘎地岔了氣。西奧多："……啊?"
西奧多直直地瞪著蝙蝠俠。這次的瞪視比起幾秒鐘前，飽含著完全不同的感情。
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這可是蝙蝠車!
蝙蝠俠哪次開著蝙蝠車出去炸街的時候，系上過安全帶的?蝙蝠俠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群壯漢被像柴火一樣扎成一捆，綁在蝙蝠車的車頂。
西奧多坐上副駕，這次他系好了安全帶。男孩咽了口口水，脖頸僵直，眼珠上翻，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的頭頂看了一眼。
隨著蝙蝠車行駛中的起伏，有人的腦袋像是啄木鳥一樣，在蝙蝠車頂敲打出“篤篤篤”的聲響。
西奧多："……"
像是看出了西奧多的緊張，蝙蝠俠打開了車?yán)锏囊粋€頻道。
羅賓的聲音從喇叭里響起，年輕男孩的嗓音，帶著極度震撼的不可思議?！澳銖尿饌b眼前，開走了他的蝙蝠車!”
西奧多老老實實地小聲狡辯：“沒想開走，我就是摸摸?！?/p>
另一個女孩的聲音擠了進(jìn)來，像是做夢似的：“我也想開，我還沒開過?！?/p>
西奧多稍微放松了點：“呃……那你去跟蝙蝠俠說?”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羅賓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這個語調(diào)，聽起來怎么那么像他的新兄弟提摩西·德雷克?
西奧多試探性地看了蝙蝠俠一眼。蝙蝠俠慷慨地調(diào)高了音量。
看來應(yīng)該不是。
/>
西奧多不由在心中嘲笑自己：只要簡單推理一下就知道了，提姆怎么可能是羅賓呢?他要是有羅賓的本事，還會在私下里被布魯斯·韋恩虐待嗎?
唉，自己真是想多了。
*☆★
知道蝙蝠車開不走以后，西奧多就收起了那些小心思，老老實實地當(dāng)一個蝙蝠掛件。
短短三個小時里，他旁觀蝙蝠俠連續(xù)處理了六起小型聚眾械斗事件，并且順便解決了三個搶劫犯。
義警的工作真是辛苦。如此日復(fù)一日地鍛煉下來，難怪蝙蝠俠會對哥譚的夜晚那么熟。
西奧多覺得，過了今晚，自己對蝙蝠俠的的印象已經(jīng)大大改觀。
黑暗騎士人其實不錯，就是審美有點讓人犯嘀咕——他喜歡裝束什么不好，干嘛非要扮成蝙蝠
呢?
在解決第三次小型械斗時，還發(fā)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蝙蝠俠拖著幾個昏迷的幫眾回到蝙蝠車上時，發(fā)現(xiàn)副駕駛的西奧多不見了。有一瞬間，他還以為男孩又跑路了。
習(xí)慣性往周圍看了看，蝙蝠俠在旁邊一座商店的玻璃櫥窗外發(fā)現(xiàn)了西奧多。
他朝自己的養(yǎng)子走去：“你為什么在這兒?”
走近以后，蝙蝠俠順著西奧多的視線，看清了櫥窗里面的展品。在頭盔的遮掩之下，布魯斯露出了相當(dāng)一言難盡的表情。
西奧多專注地欣賞著櫥窗里的假發(fā)。重點標(biāo)注：假發(fā)是綠色的。
察覺到蝙蝠俠的靠近，西奧多仰起臉來，用那種稍微帶著點渴望的語氣說道：“我想要這個。
蝙蝠俠："……"
不，你不想。
這孩子的審美，有點讓人心里犯嘀咕。事實上，西奧多是真心想買。就在剛才，蝙蝠俠沒收了那把紅頭置送他的手.槍。
他告訴西奧多，只有等他孰悉了槍械的使用，也知道該怎么躲避和拆卸槍械時，才會把這個還給他。
但是，蝙蝠俠沒發(fā)現(xiàn)西奧多藏起來的綠毛混混的駕駛證!
只要找到機會，西奧多還是可以利用假發(fā)或者染發(fā)劑，把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
西奧多小心地看了蝙蝠俠一眼：“我身上錢沒帶夠，您能借我點錢嗎
?”
他攢下的現(xiàn)金，在之前托大灰狼幫匿名送信給兒童保護(hù)協(xié)會時，已經(jīng)花的差不多了。
但蝙蝠俠肯定會帶錢，他之前還請西奧多吃過蝙蝠漢堡套餐呢。
當(dāng)然，西奧多也不是非得買下這頂假發(fā)不可。他只是借機試探一下，看看蝙蝠俠對現(xiàn)在的他的容忍程度。
蝙蝠俠："……"
蝙蝠俠生硬地說：“我沒有錢。
與此同時，布魯斯在心中自我安慰：幸好那只是頂假發(fā)。至少，西奧多還沒墮落到給自己染一頭綠毛。
耳機里傳來提姆的聲音，他聽起來心如死灰?！巴炅耍@下子布魯斯連每周五美元的零花錢都不會給西奧多了?！?/p>
羅賓悲觀而精準(zhǔn)地進(jìn)行預(yù)判：“不然，西奧多很快攢夠了錢，就來買這頂假發(fā)……”
再配合西奧多那陰下臉時，和小丑有幾份神似的氣質(zhì)……蝙蝠家的每個成員，都會被他的新裝扮創(chuàng)飛。
哦，也可能在被創(chuàng)飛之前，西奧多就被紅頭置暴揍一頓，假發(fā)扔進(jìn)火里燒了：(芭芭拉對著電腦屏幕連連搖頭。
“我不知道那個小混混的奇特審美，會給侏隼鳥帶來這樣可怕的壞榜樣。早知這樣，還不如讓羅賓先去救西奧多。
"——另外，蝙蝠俠能不能在莊園門口立個牌子，禁止一切綠色頭發(fā)的人類進(jìn)入大門?"
蝙蝠俠：“我不會……”
“B可以，但最好不要?！绷_賓截過話頭，精準(zhǔn)地一語中的?！拔遗履菢拥脑?，西奧多今晚連夜賣血攢錢，就為了買一瓶綠色染發(fā)劑?！?/p>
蝙蝠俠：
芭芭拉："……"
提姆自己："……"
算了，結(jié)束這個話題吧，聊起來太晦氣了。
***
最后，蝙蝠俠驅(qū)車將西奧多送回韋恩莊園。
在下車之前，西奧多伸手，輕輕地牽住了蝙蝠俠的披風(fēng)。
“謝謝您今晚的照顧，蝙蝠俠先生，我能斗膽向您要一個聯(lián)系方式嗎?或許……或許之后會用到?！?/p>
蝙蝠俠注意到，在回到韋恩莊園以后，西奧多的狀態(tài)明顯比之前在街頭時收斂。
他從萬能腰帶里取出一枚按鈕遞給西奧多?！澳阌X得需要的時候，按下這個。
西奧多接過按鈕，仍然沒有松開扯著蝙蝠俠披風(fēng)的手。
他剛剛已經(jīng)用一頂假發(fā)驗證過了，出于不知什么理由——可能是因為老板家的孩子再熊，也不能直接拎起來一頓暴打——蝙蝠俠對他的容忍度很高。
既然如此，不趁機得寸進(jìn)尺還等什么?
而且，西奧多本來就打算抓住每個機會，拉進(jìn)和蝙蝠俠之間的關(guān)系。
西奧多說話的聲音小小的，很惹人憐愛。男孩碧藍(lán)的眼眸里，神情有點迷茫，在那張希臘雕像美少年般的臉龐上，盛滿了惶恐的無辜。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跟蝙蝠俠請教主意。“我回去以后，要怎么跟韋恩先生解釋才好呢?”
“我還不熟悉韋恩先生的脾氣，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我悄悄離開，我怕韋恩先生會生氣?！?/p>
蝙蝠俠："……
看著西奧多聲情俱茂的表演，蝙蝠俠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羅賓口中的“既視感”不是沒有道理。
難怪之前，提姆會連著把西奧多看錯成小丑、超人，還有謎語人。
西奧多現(xiàn)在這個故作無卓的表情，怎么會跟小丑女哈莉每次跟夜翼調(diào)情時的神態(tài)如此相似!
蝙蝠俠："!!!"
西奧多揚起小狗懇求一樣的眼神："……求求您了，蝙蝠俠先生?"
——更像了。
小丑女每次掄起錘子殺人以后，就會露出一模一樣的天真表情。
蝙蝠俠用自己鋼鐵般的毅力，阻止了下意識想要摸出蝙蝠鏢的手。
他干巴巴地說：“布魯斯·韋恩不會生氣。
西奧多睜大眼睛：“蝙蝠俠，你不能因為你覺得韋恩先生是個草包，就以為他沒有脾氣!”
蝙蝠俠·以為布魯斯是個草包·韋恩本尊：“……”
蝙蝠俠竟然無話可說。
通訊頻道里，羅賓又開始發(fā)出快樂的爆笑。
布魯斯敢用未來一周都不翹班當(dāng)賭注，剛才的對話，準(zhǔn)被提姆給一字不差地錄了下來了
。
蝙蝠俠的手掌蠢蠢欲動，很想當(dāng)場摸出枚蝙蝠鏢。他也真的這么做了。
蝙蝠俠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蝙蝠鏢里，選出一枚不帶電的遞給西奧多。
“如果韋恩追問起來，你就把這個給他看?！?/p>
西奧多雙眼一亮，忙不迭地將蝙蝠鏢接到手里。"我可以跟韋恩先生說，是您帶我出去的嗎?"
"……可以。
反正布魯斯·韋恩什么不會說什么。不管你怎么胡編亂造，這草包都會相信，并且照單全收。
自回到韋恩莊園以后，西奧多終于露出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他小心地用拇指擦拭蝙蝠鏢鋒利的刃口，歡快地說：“謝謝您，我一定會把它好好保存，隨身攜帶的。"
哪怕是睡覺，他都要把蝙蝠鏢枕在枕頭底下!如果哪天半夜，布魯斯韋恩敢對他進(jìn)行夜襲，西奧多就用這東西豁開對方的動脈。
這可比刀子好用多了。
不光是因為蝙蝠鏢的鋒利，更是因為蝙蝠鏢代表的意義。
西奧多知道，蝙蝠俠不殺人。
但如果殺死韋恩的兇器是蝙蝠鏢的話，蝙蝠俠也不想被拖下水吧?
西奧多的意思是，有沒有那么一絲絲的可能，在他用蝙蝠鏢殺人以后，蝙蝠俠愿意幫西奧多偽造布魯斯·韋恩的死亡現(xiàn)場呢?
盡管可能性比較渺茫，但只要設(shè)想一下，就讓人非常興奮啊!西奧多終于松開了摸著蝙蝠俠披風(fēng)的手指。
他抬起頭來，直視頭盔上那兩塊代表著眼睛的白色斑塊，真摯又發(fā)自肺腑地說道：“謝謝您，蝙蝠俠先生，跟您聊天可真愉快!”
蝙蝠俠：
他能判斷出來，西奧多是在真心夸贊蝙蝠俠。但就是這樣，才..
西奧多沒發(fā)現(xiàn)蝙蝠俠聽見自己贊美之后的異樣。要不是懾于黑暗騎士的威嚴(yán)，他甚至想雙手合攏，握起對方的手搖晃一下。
“您真是個健談的人，我從沒見過有人像您這么會說話，每句話能都講到人心坎里?！薄貏e是對布魯斯·韋恩的評價，真是好罵!
要時之間，通訊頻道一片寂靜，鴉雀無聲。羅賓和神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健談的
蝙蝠俠看著西奧多，他仿佛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蝙蝠俠只是堅決地把嘴閉上。
耳機里面，神諭聲音顫抖地打破了寧靜。
“B,你能不能用蝙蝠鏢戳他一下?我懷疑這個可憐的孩子被泥臉冒充了?！?/p>
羅賓一口否定：“他不可能是泥臉，泥臉說不出這種話!”
不如說，哪個深深了解蝙蝠俠個性的阿卡姆反派，能真心實意地給出這種評價啊!!!
就連小丑都沒這么說過!!!
蝙蝠俠像一道幽靈一樣，默默地退回蝙蝠車上。蝙蝠車甩過一個漂亮的尾彎，消失在西奧多的視野里。
西奧多站在原地，手持蝙蝠鏢，心滿意足。用只有一顆麻醉子.彈的手.槍換來蝙蝠鏢，今晚他賺大了。
***
事實證明，人不能高興得太早。
西奧多磨磨蹭蹭，給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終于決定繞到大宅背后，原路返回。就在這時，他驚愕地發(fā)現(xiàn)，從自己臥室窗臺垂下的那根繩索，不知什么時候被取掉了。
西奧多："!!!"
被發(fā)現(xiàn)了!今晚的出逃行動，果然被發(fā)現(xiàn)了。
幸好他事先留了一手，跟蝙蝠俠要了一只蝙蝠鏢，不然恐怕很難混過去。
從正門走進(jìn)大宅，西奧多意外又不太意外地看到，韋恩正坐在大廳里的沙發(fā)上。而且提姆也在。
看見西奧多走進(jìn)來，韋恩還自然地沖他抬手打了個招呼?！澳慊貋砹??！?/p>
西奧多忍不住把眼神轉(zhuǎn)向提姆，想從他那里得到提示。結(jié)果提姆只是攤開手，搖搖頭，沖他平靜地微笑了一下。提姆的意思：沒事的，布魯斯只是想跟你聊聊?！愣寄苡X得蝙蝠俠健談了，跟布魯斯聊天還能有什么障礙嗎?!
西奧多解讀到的：我盡力了，沒攔住，兄弟你自求多福。
西奧多："!!!"
什么，難道韋恩已經(jīng)按捺不住，決定好就是今夜了嗎?
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倒退一步。
恰在此時，沙發(fā)上的布魯斯竟也站了起來，一臉輕松地朝西奧多走來。這一次，他臉上沒有掛著哥譚寶貝標(biāo)志性的甜蜜微笑，這讓西奧多更加感覺心驚肉跳。
br/>他條件反射性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半夜出去。
“這沒什么，真的?！辈剪斔股钏{(lán)如海的眼神安撫地看著他，“我沒為這事生氣……只是，我們可能需要談?wù)劇?/p>
布魯斯剛想說，可以由你決定談話的時間和地點。
西奧多就已經(jīng)飛快接口，從表情上看，可能是緊張到有點口不擇言?！艾F(xiàn)在嗎?好啊?！?/p>
電光石火之間，西奧多將自己的腦力轉(zhuǎn)速提高到最大。從韋恩闊佬的表情，以及自己回來時的氣氛來看，韋恩今晚勢在必得。
但幸好，對于這種情況，西奧多也不是完全沒有準(zhǔn)備。他曾經(jīng)縝密地思考過，在類似的情境之下，自己究竟要如何脫身。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先找一個不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地點。臥室肯定不行，太暖昧了。
會客室的套間里，也有用來休息的大床。
飲酒的吧臺正好利于調(diào)情，萬一韋恩借機灌他的酒，西奧多可能連怎么睡過去的都不知道?？蛷d也不行——韋恩家的真皮沙發(fā)訂制得那么大那么軟干什么!所以思來想去，西奧多就只剩下最后一個選擇……
廚房!
不是說廚房不方便進(jìn)行各種play。實際上，廚房能玩起的花樣，只多不少。
但一般人在第一次進(jìn)行的時候，總會傾向于挑一個更舒適的地方。
哪怕韋恩闊佬已經(jīng)身經(jīng)百戰(zhàn)，在第一次享用獵物的時候，應(yīng)該也更愿意靜下心來，慢慢品嘗。
而且廚房有刀，很多把。
一旦事態(tài)滑落到不可挽回的方向，西奧多至少還有一拼之力。
布魯斯感覺，氣氛開始變得怪異起來。他努力地想把這場談話的前奏，導(dǎo)回應(yīng)有的正常軌道。
布魯斯剛想跟西奧多說，其實你可以放松一點，我們可以在明天約個時間，不是一定要現(xiàn)在就談。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西奧多用一種視死如歸的口吻，斷然說道：“我正好有點餓了……我們?nèi)N房，邊吃邊談，行嗎?”
布魯斯："……"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布魯斯感覺無話可說。
真的嗎，你確定嗎?你真的主動邀請我去廚房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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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沒聽錯吧?
為什么是廚房???
西奧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西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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